风吹扰。
穆千山回道:“是。”
附离一直没走,留在长安。他陆续送来许多东西,衣袍,暗器,兵刃,糕点,解闷的书籍……,几乎每日回来都见到房里一堆东西。
穆千山都扔了。
有时在天策时,会遇见附离,他是突厥的可汗,自是除了皇帝寝宫,其他地方几乎都进得。
那个人好像瘦了,蓝色的眸子也失了些光彩,但这些都与他没关系了。
更多的时候,附离远远地看他,有时会走上前来搭话,这时,穆千山就会走了。他不是正式的教头,随时都可以离开。
“想好了,真的断了?”闻得一声叹息,如梦幻般。
许久没有回答,良久,听得男人低低的声音。
“嗯。”
他已经心死了,在那些漫长的夜里,在看过那三天大漠的月圆月缺,挨过深夜刺骨的寒冷之后,就彻底地心死了。
当初不就已经认清了么,自己走了那么些时日,千泉城里繁华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无人记挂,无人来寻。
从酒泉,到关内,到南疆,再回长安,他走了那么长的路,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放下。
为何今日,又来招惹我呢?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也许是累,也许是惧。纵使孤寂,也好过不知何时的再渐渐淡了。
今生这般,活得像个笑话,自己都要瞧不起了。
第六十五章 纯洁的基友情
金银为柱,玉石为地,地板上铺的是洁白如雪的鹅绒毯子,踏之无声。
而哥舒信刚一踏进屋子,就被察觉了。
“你不是有地儿住吗?”附离怏怏地躺在榻上,明明都未朝门口看一眼,却知道是他。
哥舒信道:“今儿他回家了。”
他自不脱靴,直接翻身上去,蓦然榻上横过一双长腿,差点把他踹下去。
“嗳!”利落躲过,不急不恼:“你这是嫉妒!”
附离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被反问:“你怎么不回去?”
附离道:“我是可汗,乐意走就走,乐意来就来。”
哥舒信兀自剥着橘子,显然没想好要说什么,他这个叶护不也是在可汗下头么。他挑了话题,道:“你家那个肯定是还不理你呢?”
霎时,便黯然了。
附离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失落,像不经意中丢了心爱之物的稚童,有些委屈:“他不想见我。”
哥舒信有点同情,掰了瓣橘子递给他,见附离扭头过去,又填到了自己嘴里。问:“就非他不可了?”
“非他不可。”
附离点下头,第一次那么认真。
哥舒信思索了会儿,喃喃念道:“依他的性子,定是打定主意不和你往来了,想当初我勾搭他那会儿,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猛地意识到说了什么,把后面那句“心性坚定的很”给憋了回去。
“…你说什么?”
湛蓝的眸变得幽深,如海上蓦然燃起了火焰。
哥舒信揉了揉额头,只好如实道,他当初看上了穆千山,那时跟附离开口了,谁知道他不给。后来,附离不常再见穆千山的时候,他便常去波纳湖那儿,…献献殷勤。
哥舒信道:“那时候不是你不理人家了么,还不许我去安慰他?”
毕竟这撬对方墙角的事儿他们彼此也没少干过,他怎么知道这一个就成了附离心尖上的了呢。
刚激起来的烦躁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淡了下去。
附离垂首,声音里是失落的疲惫,低低道:“是我的错。”
他不该那么自私的,偏把这种自私当做潇洒。年少时的轻狂,都成了幼稚的笑话,附离恍然,才发觉自己原来伤了那么多人的心而不自知。
哥舒信不去挑他伤心事了,抬手扔给他一包热气腾腾的桂花酥。这几年,哥舒信发现附离越来越嗜甜了,也许…是睹物思人。
他大踏步走了。
哥舒信今儿可不想再蹭附离的床了,万一半夜偷偷哭的时候被自己看见了,那可就尴尬了。
……………………………一条分隔线
笼罩在夜幕里的太尉府显得有些Yin沉,全然是高墙深院的构造,白日里能增些暖意的花鸟儿此时毫无寻踪,全变了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漆黑枝桠。
在周沧然眼中,这个本来的家就是这个样子。他自被封之后,就搬出去不在府里住了,除了有什么大事儿,平日里都不会来。
而今晚,他却不得不回家了——他那个做刑部尚书的哥哥,周浩然,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让他回家了,今日更是堵在兵部门口,他刚换下官袍就被拎走了。
周沧然只得让小厮去给哥舒信回个话儿,告诉他他今夜不回来了。
说起这事,周沧然就牙疼,他悔不该帮兄弟寻街,更悔不该那么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突厥的那个叶护,完全就是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