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着按掉手机闹铃,坐起身时,看到了把早餐端到桌上的温凛。对方一改昨日憔悴,换了一身整洁清爽的衣服,头发因为没有用啫喱和发蜡,保持在一个蓬松的状态,看上去倒是很有一种年轻的俊美——假如忽略掉那两缕枯白的鬓发的话。
两人目光相接,傅观宁感到对方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于是温凛便也陷入了沉默。
到浴室简单洗漱过,出来时温凛还在桌边眼巴巴地守着餐盖罩着的早餐,好像那些碗碟食物一个个都长腿,没人看着就会跑一样。待傅观宁走过去,他献宝似的把餐盖打开,推到傅观宁面前。
傅观宁不推脱,坐下来吃了两口,说道:“你回去吧,再不回,温理事又该抓你把柄了。”
听到这类似关心的话,温凛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彩:“我说过,我等你一起回去。”
傅观宁见他固执己见,语塞了两秒:“……随便你。只要你别再对Bryan说些奇怪的话就行。”
“我不说。”温凛挨挨蹭蹭地把手放到他的膝头,“但你不要总是对他笑,我会嫉妒的。”
“你是不信我的话吧。其实你心里认定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单纯。”傅观宁放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垂眼看向膝头的那只手,“还是说,因为我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对朋友笑一笑的权利都不该有?”
“哎,别不吃了,你有笑的权利,我不要求你了……”温凛收回手,连碰都不敢碰对方了。
早餐之后,傅观宁跟Bryan连续跑了三个办事处填写资料,申请办些证件。温凛就一直跟着,不靠近,也不说话,仅仅是跟在后面。他们进到楼宇内,他就在停下车,走到外面透口气,等上一会儿,等他们出来,他再继续跟。
他们一直忙碌着,午餐在Subway随便买点打发了一下,直至下午两三点时,天色忽然Yin沉下来,Bryan从楼里走出来,在骤降的气温中伸出手拈了拈,转头对傅观宁严肃道:“,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办就好,你回酒店吧,晚上我请你和你的丈夫吃饭。”
急雨将至,趁着路面干燥回去,对傅观宁而言是妥善的选择,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能行吗
?”
“放心吧。你不是也说,公司里的人英文水平不差吗,”Bryan微笑道,“而且我发觉,只要这里的人把话说得慢一点,标准一点,我还是能听懂的。”
见他坚持,傅观宁便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好吧,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温凛看到只身一人走到车边的傅观宁,知道他跟那个高个男人分开了,立刻迎过去:“要回家了吗?”
傅观宁看他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犹如探照灯,憋着笑回答:“没有,先回酒店,晚上他请我们吃饭。”
温凛的瞳仁眼见着晦暗了下去,傅观宁装作没看到,直接上车,后视镜内那个身影也孤单地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不一会儿就跟了上来。
傅观宁的运气还不错,到酒店时雨刚刚落下,风呼啸着刮起来,把酒店房间的窗吹出了一楞一楞的声响。房间里,傅观宁把手机充上电,泡了一杯茶坐在那儿休息,时时刻刻准备接起电话;温凛见他无心跟自己交流,只好也拿出手机,阅读昨日落下没处理的一些公司邮箱信件,偶尔走到浴室里掩住门小声发几条语音,出来之后偷瞄一眼观宁,发现对方闭着眼睛后靠在椅背上打盹,心情复杂,走到门口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将近五点半的时候,Bryan来了电话,说是事情圆满办完了,过十多分钟就能回酒店,外头雨停了,空气清新宜人,正好步行去酒店周边的商业区吃点好的。
然而就在挂断电话五分钟后,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不同于温凛还在手机上专心刷电子文件,傅观宁刚接了电话,一身轻松,有了闲心去管事。他疑心是提供房间服务的人走错了,没想到门一被拉开,他却看到了邵一成的脸,对方眼镜上起了水雾,皮鞋上也有点滴雨水渍,浑身上下写着急迫与懵懂。
傅观宁立刻让他进屋,自己到浴室扯了条干净毛巾,正要递给他,发觉他已经拉着温凛到墙角窸窸窣窣地讲起话来。
温凛答得倒是不避讳:“让副总顶一下也不行?”
“不行……”邵一成低声解释了几句。
温凛静静听了,眼神漆黑宁静,眉毛却忽然挑了一下,也压低了嗓音:“你找个理由,让观宁和我一起回去。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邵一成转了转眼珠,一点头,转身朝傅观宁走去。
为了不打扰他们谈公司机密,傅观宁很自觉地站在门边没过去,此刻见邵一成朝自己走来,才把毛巾递给他:“要走了?”
“对,嫂子你也得走。”邵一成一脸诚恳,讲话间语调还有些为难,“K集团的靳夫人来了,她是表婶的旧识,先前长居国外,这次听说表哥已经成婚,非要见你们一面不可。”
傅观宁迟疑了一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