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边打字给褚陆之发消息。
两条。第一条他约褚陆之有时间一起去参加不久后将会举办的省茶博会;第二条他兴师问罪。
他问:您逗我家猫儿玩可以,但玩过头让他遭罪了,这事该谁负责?他把您当偶像,您把他当成什么了?
褚陆之跟喻熹说那些话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远没有席澍清对喻熹感叹道的一句酒品差那么简单。
褚陆之当时真的醉了吗,未必。他似醒非醒,他其实是在借酒劲怨席澍清。
怨什么,怨席澍清当年拿着他的名帖回家后至今半分音信都没给他回一个。
褚陆之若只是有心想让喻熹误会,他大可以一开始就渲染席澍清跟那个小男模有多暧昧,可为什么他当时要不厌其烦的强调他打算去拜访席卫城以及他希望席卫城能见见自己这些细节?
他为什么要跟喻熹反反复复提背景提席家提席父?就是为了让那个小男模的出场方式显得不那么突兀?
非也。
千里迢迢奔赴异国他乡,Jing心准备了名帖,目标无比明确,他跟喻熹说他不急,这是假的。
他急。他不仅仅是急于见席卫城,他还希望能见到那个当时在席家做客的零售商巨擘。
而席家有如中世纪冷寒森严的商业古堡,拒普通的小商人于千里,他高攀不起所以根本进不去。
但是他也知道,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在友情中,他不能时刻把席澍清跟席家紧绑在一起。
他唯一一次企图通过席澍清接触席家,而席澍清接了他的名帖愿意当那个桥梁。而后他寄希望于席澍清,结果对方杳无音信。
褚陆之觉得不管席卫城见是不见,这事总会有个结果吧,可席澍清为什么始终没给自己回个信儿?
其实这事真怨不得席澍清。
当初席澍清确有替褚陆之把名帖递交给他父亲,可他父亲日理万机,自是未能及时翻阅;加之当夜他父亲被小人无征兆的斩断了一条臂膀;之后,他又忙于捉鬼清理门户,就更不会再去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了。
这事也就此被搁置,被消抹了。
褚陆之想见的正主是席卫城,席卫城不发话,席澍清哪会向外随便传话?他可给不了那个承诺。
席澍清后来其实也明白,就算他父亲看了名帖,也不会见褚陆之的。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给他的那位老友回信儿,他也为难,于是那事也就彻底不了了之了。
那年的事或许他们两人在沟通上都有一定的问题,但那与喻熹无涉。
一码归一码,他们两人可能需要再找时间沟通一番,但褚陆之酒后胡言乱语让喻熹受罪,夹杂着陈旧的往事,不管褚陆之是真醉了管不住嘴还是多年的意难平,这事儿都要排除喻熹,这点席澍清拧得明白。
他兴师问罪的内容表意明显,他在要求褚陆之向喻熹作检讨并道歉。
......
席澍清出了浴室后,喻熹钉在原地立了分把钟,才慢慢扯下浴巾。
半个小时仅洗个澡,这时间对他来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在他的床上等着他这个就......
终于,喻熹面上镶着两团火烧云,开始慢吞吞的脱衣服。他脑子里有俩小人儿在打架。
是乖乖的等着他,还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不消片刻,胜负既定。
还是老老实实在他的床上等着他吧。
谁让人家还是席老师呢,他作为学生,最多只敢搞搞小动作,他还没那个胆儿忤逆老师。
越想脸越烧,喻熹找了块青色的肥皂,用那块肥皂洗头洗脸洗澡包圆儿。
特直男的一波Cao作,他赶着投胎似的冲了个囫囵澡。
喻熹从烘干机里找了件睡袍,他穿着松松垮垮的,捯饬了半天前领和腰间的系带,终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绑得紧紧的,连锁骨都没露出来。
毕竟他的小兄弟没穿衣服。
然后他光着脚丫子做贼似的轻轻地踩出浴室。
没铺地毯,室内的遮光帘半拉着,视线偏暗,半明半昧。
宽敞,新中式的装饰风格,基调是茶白和鸦青色,他像是走进了一幅写意的山水画里。
一眼望去,简约圆融的线条,这卧室把中式传统里方和圆的元素巧妙结合在了一起,藏拙取巧。
触目可及的挂件和摆件在无意间都透露着清寂的禅意,视角不同,感觉出的意蕴也不同,喻熹往里走,一件件慢慢欣赏。
清雅脱俗,秀美沉静。俗话说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窝,一看这居所就能联想到有风骨卓绝的绩学之士。
最里边,色调渐暗,他嗅到了渐浓的沉香气息。甜凉通透,内室定有上好的沉香木摆件。
死宽死宽的一张床,床占据了内室三分之一的空间。
喻熹心如擂鼓,他战战兢兢的坐在床头,取过床上一条薄毯,盖住自己光溜溜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