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时,他总盯着耗子的脸看,试图从耗子身上看出那个女孩子的痕迹来,虽然对于长相他已记不真切,但总觉得跟耗子这张国字脸小眼睛差很多。
何小飞又夹了几粒花生米嚼着,搁下王老吉,去了趟厕所。
桌子摆在床铺边,张潦的手臂绕过顾超的背,虚虚地撑在栏杆上,看起来就像把他圈在怀里。顾超啃麻辣鸭脖啃得嘴唇都肿了,小狗似地伸着舌头散辣,张潦看了一眼,从他手上抢走了那块鸭脖。
“胃不好,少吃点辣。”张潦轻声说。
“哦。”
杨帆正坐在两人对面,然后他看到张潦把顾超啃了一半的鸭脖放到自己嘴里嚼了嚼。看得杨帆心里醋瓶子打翻了,酸得一塌糊涂,他吐干净嘴里的鸡骨头,也去了趟厕所。
进去时,何小飞正对着小便池放水,杨帆走过去站到了他一旁,拉开裤子。他眼睛还好奇地瞥着何小飞下面,贱兮兮地问,“你这玩意断过之后除了尿尿还有啥用吗?还会硬邦邦吗?”
何小飞白了他一眼,踹了他一脚,害得他尿都晃到自己鞋面上了。
“这么好奇,要么你试试?”何小飞激了他一声。
“没兴趣,太小。”杨帆又被何小飞拍了下脑袋,两个人挨着洗手,水声哗啦哗啦,关上水龙头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了镜子一眼。
杨帆琢磨着说,“我看你这段时间都不太开心,怎么了?”
何小飞捋了捋头发,没说话。
“你是不是也失恋了?你也喜欢张潦吧?”杨帆难受地嘟起嘴巴,翘得高高的,都能挂酱油瓶了,“不过我看咱俩都没戏,他跟顾警官好着呢。”
何小飞闻言意外地瞪大眼睛,依旧没接话,但他在心里嘀咕,谁有空管这些事,要失恋你一个人失恋去吧!
杨帆拍了拍何小飞的肩膀说,“不过他俩也没结果的,我就没见过哪个犯人跟警察能好上的。咱俩还是有机会的。”
何小飞甩开杨帆的手,又忍不住弹了弹他傻乎乎的脑门。
两人回来时,宿舍里正在分青团吃,临近清明,街上到处都是卖青团的,顾超看到了就买了好几盒回来。
“顾警官,怎么都是甜的?”有人抱怨道,吃了两三个都是豆沙馅,枣泥馅的。
“我们要吃rou的。”
“要加笋丁。”
“还有雪菜。”
顾超咚咚咚敲了这几个人的脑袋,“挑不死你们。”一回头看见,张潦正抿着嘴淡淡地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了哥,老黑走了你搬我上铺吧?”杨帆凑近张潦说,“门口那床不好。”
“张潦,你换个床吧。”顾超正好在边上,也开口说道。
张潦看着顾超,摇了摇头。
杨帆嘴角又挂了下来,“哥,门口这床有啥好的?几次让你换都不愿意。”
顾超想到那天自己问张潦这床是镶金了还是裱花了,又想起他跟张潦说过自己以前就睡这床,因为这个床位是最差的,冬天时候惹了狱警,整夜不让把门关上,刺骨的寒风会毫不客气地跑进来欺负他。
他一抬头看到自己写了满墙的正字,脸微微有些烫,在听到张潦说“我就是喜欢”时,他低下红得滴血的脸。
老黑出狱那天,顾超和张潦一起把他送到了铁门口。老黑身上穿着顾超给买的新衣服,是李宁的一套运动服,顾超说新的开始就要穿新的衣服,那些旧的不好的就都留在双桥吧。
顾超还替老黑买了车票,告诉他去哪里坐车怎么转车,交代很细。那年嘉海市刚刚通高铁,城市飞速发展,瞬息万变。
“真的谢谢你,顾警官。”老黑临走前红着眼拥抱了下顾超。
“正好清明,回去看看你爸爸。”顾超拍了拍老黑的背,想起什么似地拿出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在外面碰到难事就找我,记得了啊。”
送完老黑,两人并肩走回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双桥一侧的长廊上挂满了紫藤萝花,一串挨着一串,一朵连着一朵,在熠熠阳光下闪着浅紫色的光辉,花群灿烂而流动,似乎有篇课文管这叫“紫藤萝瀑布”。
顾超碰了碰张潦说,“清明节你要去扫墓吗?要的话我帮你打申请。”
张潦沉默着摇了摇头。
顾超孩子气地伸手拽了一条花枝,说,“等你出去的时候我也这么送你,送到你大门外面。到时你想要什么提前跟我说。”
张潦看着顾超甩动紫色的花枝,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下,他说,“我不要什么,衣服、车票都不要,但你一定要把电话给我。”
第25章 清明
那几年嘉海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寸土寸金,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顾超妈妈原先安葬在市中心一处违建的私墓里,后来被勒令整体搬迁了,坟墓上荒唐地开发起了房地产。新的公墓位于五十公里外的山上,距离远了些,但墓园风景确实不错,松柏苍翠围绕,假山凉亭,绿化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