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好,姜启出去以后,黄桦自己一个人躺着,有些孤独,又有点莫名的惧怕。
车就停在帐篷门前,姜启走不了几步就能过去,可黄桦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人被沙漠吞噬的传闻来,黄桦知道这是自己吓自己,但姜启离开这一瞬,恐惧被无限放大,黄桦对姜启的依赖已经超出他自己想象。
黄桦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开车门时汽车大灯闪了一瞬,而后传来闷闷的关门声,帐篷入口再度传来动静,黄桦连忙坐起来,看见姜启探头进来。
姜启进了帐篷,没说什么,只冲着黄桦过来,然后将手探进他的睡袋里摸了几下。
“这么凉,刚才为什么跟我说不冷?”
黄桦嗫喏起来,没答话,姜启把毛毯摊开,盖在黄桦身上,说:“没必要因为怕麻烦而瞒着我敷衍我,你冷了热了,冻了饿了,很多时候只有告诉我,我才能明白,所以一定要说,不要不好意思。”
黄桦躺着,眼睛睁得很大,闻言乖顺地点头。他睡前换了一身加绒的睡衣,圆领卡通的,这让他看起来有点胖胖的笨拙感,再加上这幅表情,姜启只觉得他这个模样又觉得可爱且滑稽,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
“好了,很晚了,快点睡觉吧。”
姜启准备起身躺回去,可望着黄桦的眼神,动作又顿住了,黄桦一直睁眼望着他,那眼里千言万语,偏偏一分主动都不肯流露出来。
姜启只能妥协,他往黄桦身边靠了靠,跟他一起盖着毛毯,问:“睡不着吗?”
“在沙漠里觉得日子好长,时间好慢,刚才我看手机,才刚刚九点,可是感觉这一天已经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姜启笑了一声,“是啊,没什么娱乐设施,入夜了就是真的一天的结束,对过惯了城市生活的我们来说,真的很难适应。”
黄桦想了一会儿,才终于问姜启:“那你记得高中那次吗?”
“哪次?”姜启问。
“培训班那次。”
·
高中的时候姜启和黄桦同在一家辅导机构,他们两个是辅导机构的老客户了,进进出出的保安前台都认识他俩。
那天两个人照例上完课,背着书包一起回家,姜启和黄桦走着走着,黄桦突然一拍校裤口袋,说:“糟了,我钥匙落里边了,我得回去拿。”
那时他们已经走出挺远一段路,即便走的时候机构里还有人,现在也不一定都还在不在,于是姜启提议让黄桦去自己家住——黄桦的父母经常出差去外地进货,不在家是常有的事。
可那天是周五,周末辅导班主要面向合堂班开放,如果那天晚上不回去拿,恐怕未来几天都要住在姜启家了。
黄桦犹豫一瞬,最终一咬牙,说:“还是得回去。”
姜启跟在黄桦后边,还有点遗憾,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暗恋黄桦,如果能跟黄桦多住几夜当然是好事,只可惜姜启没勇气说,只能顺着黄桦来。
走到培训机构门前,不出所料果然锁门了,黄桦站在门前发了会儿呆,说:“我知道,这边还有个侧门,我们从那儿进去。”
姜启拉住黄桦,说:“算了吧,黄桦,明天我陪你来取。”
黄桦皱着眉头跟姜启说:“可是咱们这会儿都走回来了,如果不拿上,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黄桦带着姜启走到他所谓的侧门前,姜启看了看侧门,又看了看黄桦,再度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侧门?这不就是个窗户吗?”
黄桦啧了一声,用气音道:“这么大一窗户怎么爬不进去了,况且这窗户很隐蔽,咱们机构在写字楼里占地一层半,这个窗户是两个半层之间的隔挡,不过大家习惯于走门,这个窗户就被放这儿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姜启嗤笑一声:“真够奇的,这么大一安全疏漏还被你给发现了,你也不怕贼也知道。万一把你当成贼了,那不就更扯了吗?”
“嗨,姜启,你别怕呀,你要怕你就别跟我进来了。”黄桦说。
姜启怎么会是被这两句话就劝服的人,跟着黄桦就跳了进去,黄桦摸到上课的教室,钥匙就在旁边的椅子上扔着,拿到钥匙,两人目的圆满达成,正准备悄无声息再溜出去,突然听到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暧昧声响。
一开始两人都被吓坏了,还以为是小偷,结果就听到那声响来自楼道另一边的拐角,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晓月,今晚去我家住吧。”
晓月是公司的前台,一个漂亮的姑娘,黄桦平时总爱偷她一口零食吃。
晓月低声嗔怨道:“是你说要玩偷/情感的,现在让你来偷/情,你怎么又提这么煞风景的话题。”
两人大约又亲在了一起,方才那暧昧的声响又响了起来,而姜启和黄桦都呆住了。
他们一方面震惊于晓月的会玩,一方面又被晓月方才说的那句话而震惊。
今晚来我家住吧,刚才姜启也曾经说过那句话,两人几乎同时想到这里,耳垂也同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