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和沈皓星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
不过林轶并不觉得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好,画画和先生就可以把他的生活填满。
林轶此时正坐在从城郊回家的车上。
天气冷了,花田里小片儿的薰衣草开完了最后一茬,这可能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去花田写生了。
林轶看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银杏树,叶子还不是金灿灿的,带着初秋的生涩。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盛夏能去海边或小岛的时候,风带着清咸味扑面而来,就像被先生带着信息素的怀抱迎面环住一样。
回忆起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后颈的腺体仿佛变得灼热起来,林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他连忙摇下车窗深呼吸了几口,凉风冷却了逐渐变热的脸,情况才略微好转起来。
林轶摸了摸自己的腺体,这情况……好像是症状加重的表现。
林轶正这样想着,画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关了车窗,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孙医生的电话。
“喂,您好,孙医生。”
“林轶,上次的腺体配型结果出来了,和16182型alpha信息素契合度90%。”
“真的啊?”林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知道90%的契合度意味着什么,却因为命运突如其来的眷顾而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这次你等到了。”
孙豫听出了林轶的情绪,也为他高兴,接着问他,“所以决定手术吗?”“我……我还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谢谢你,孙医生。”
林轶向孙豫道了谢,挂掉了电话。
腺体替换手术毕竟是件大事,就算林轶早已做好了手术的心理准备,也还是要告诉家里一声。
尤其是先生。
没有了信息素绑架的胁迫感,还有足够高的信息素契合度,不知道先生会不会高兴。
可林轶突然犹豫了。
如果先生厌烦了他这个人,光有一颗腺体又有什么用呢。
一旦如此,他连这场婚姻的虚名都保不住,对林轶而言,是得不偿失。
其实他并不是遇事畏缩的人,可每当面对先生的时候,那些恐惧和愧疚就不受控地滋长,他害怕先生的厌恶,也厌烦生病的自己。
他们的婚姻里,感情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禁忌词,尽管谁都不曾提起,却还是被自己觊觎。
就像一个小偷,卑微地窃取着先生的信息素,和先生相处的时间,甚至先生的爱,他也想要一点。
可他早就已经不敢以平等的姿态和沈皓星谈感情了,从在A国的不辞而别开始,在先生心里,自己大概早已信用破产。
而他们之间的每一笔烂账,都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
连林轶自己都觉得,他这个人,卑劣又贪婪,怎么值得被爱。
林轶佝偻着腰背,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整个人几乎泄了劲,突然听见了手机的消息提醒。
「晚餐不回家,不用等我,不会很晚。
」是先生发来的消息。
林轶竟然感到一丝庆幸,又可以晚点面对这个问题,就让他再当一会儿逃兵。
到家时,林轶的眼睛已经泛起了血丝,明显的魂不守舍,甚至下车时一个踉跄,将画袋摔到了地上。
林轶心里乱得很,连带着消化系统都起了应激反应,没有食欲,进了家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把画袋放到一边,林轶颓颓地坐到椅子上,屋子里安静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心脏的跳动,伴随着一种无力又憋闷的感觉。
林轶将头靠在椅背上,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安静又空荡的世界或许能让他更好地考虑问题。
如果不做腺体置换,就只能继续拖累着先生,信息素绑架的愧疚感让他浑身难受,先生也只能在协议的效力下继续着名不副实的婚姻关系;如果做了这次手术……最差便是一纸离婚协议,但如果那是先生想要的,其实结果也不算太坏。
他自己怎样都没所谓,只是亏欠先生的太多了。
既然往事不可追,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轶想清楚了什么更重要,便没抱太大期待,就当是赌一把,如果破坏了协议婚姻的前提,先生是否还愿意接受自己。
林轶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拱手让给了他,心甘情愿。
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赌输了,先生不要自己,即便先生离开,只要他心里爽利,林轶也愿意甘之如饴。
而且无论如何,先生作为他的丈夫,都有知情的必要。
做好了决定,林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才有心思做点别的事情。
拿起手边的画袋,林轶打算整理一下画具,却发现画袋里一片狼藉,装颜料的盒子在下车时摔碎了几个小格,把颜料蹭得到处都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轶蹲下来一点点整理,抢救出了幸存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