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去阻止。
莫堇行为处事一向稳重。
这时,方季猛地感觉到连子风似乎气息有些不稳,莫非他要下手了?
想到这里,方季袖间的手已悄然将匕首拔出。
莫堇按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方季便悄然将匕首收了起来。
大约是连子风自己也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藏头藏尾了,终于开口了:“两位,坐好了,路难走,小心呐!”
言罢,一声大吼,牛车突然加速了。
一阵剧烈颠簸,方季和莫堇可就吃不消了,毕竟两人一身伤痛,此时更是煎熬。
“停下!”方季见莫堇身体蜷曲着,面容憔悴扭曲,双目赤红,他从未见莫堇如此痛苦之神色,即便是剔骨剜rou!他心下一慌,冲赶车人大声喝道。
牛车果然应声停下,连子风慢悠悠地走下牛车,踱到方季身边,方季的手指陡然又捏紧了几分,他将莫堇搂进怀里,就像母鸡护犊子似的。
连子风见他如此紧张,不由地大笑道:“小崽子,老子若要杀你们,你们这会早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还能在我面前亲亲爱爱,啧啧……”
“既然不是来杀我们的,你意欲何为?”方季垂下眸子见莫堇越来越憔悴虚弱的脸,声音打着颤。
“看不出你小子待你家小娘子蛮不错嘛!我若能救他,你是不是还要给我……”连子风带着玩味的语气道。
“行。”方季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你能救他,都依你。”
连子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季,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道:“不是我不救他,是你这心上人他不惜命啊,实在是令我倍感失望。我……”
“连子风!”不等连子风继续说下去,莫堇艰难地抬起头,唇瓣剧烈抖动着,他狠命又决绝道:“别!”
连子风似乎明白了什么,非常自觉地闭了嘴,又不死心地跳上牛车,破烂的车厢抖了三抖。
“你真就这么不怕死吗?值得吗?不是我说……”
“闭嘴!”莫堇瘦骨嶙峋的手青筋暴起,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连子风的手臂,有气无力地道:“够了……”
方季没吭声,他一脸严峻。
这二人别有深意地对话,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一个莫堇再一次隐瞒他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既然莫堇不想让他知道……
“他到底怎么了?”方季咬着牙,焦灼地不能自己:“你能救他一次,定是能再救他!”
“他……”连子风正欲开口,又瞥见莫堇朝他无力地摇着头,话到嘴边又打了一个哈哈:“无事,好的很……好的狠呐!”
言罢,连子风从怀中掏出一白玉瓶,拔了红木塞,捏着莫堇的下巴,悉数倒进他嘴里,一边还不忘嘴欠:“我这天香露可是价值连城啊,你可别死啰!来日记得还!”
“死?”方季心下一凛,一把抓住连子风的手腕,道:“死什么?!”
连子风不耐烦地说道:“不会死!放心吧,不过离死不远了!”
方季瞳孔猛然一缩!
又是死亡!
方季听到这两个字就锥心刺骨。
莫堇缓了缓,脸色回暖,他轻轻道:“我这不好好的吗……放心,不会死,你别匡我,这药没那么珍贵……”
“呵!我这药可是蛤,蟆尿,蜈蚣,七彩蛇蛇毒还有几百味名贵中草药提取的,光那七彩蛇就是世间罕有,专克蛊毒……”
“咳咳咳……”莫堇闻言,剧烈咳了起来。
方季忙着拍了拍莫堇的后心,帮他顺了顺气,没好气地冲连子风道:“多少钱,到了雁都城,我去钱庄取钱与你!”
“这个……与钱无关…”莫堇喃喃低语道。
方季身形虚晃了一下,他也不知是这几个字刺激到了他,还是怀里这个虚弱消瘦的人戳了他的心窝……
他恨恨地将人搂紧了,眼神有些涣散。
连子风识趣地跃到车头,继续赶着牛车,嘴里还不忘继续嘴欠:“我说你若想他多活几年,你便好好保护他,其他都是扯淡!”
方季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剧烈颤抖了几下!
方季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好好保护他,他何曾不想!只是眼下,他拿什么去保护他?前有豺狼当道,后有追兵无数,一个不小心,便死无葬身之所!
方季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何至于被追杀阻截,他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不同于正常母亲的女人,还有他那不敢露面的父亲!
一个人怎可能没有父亲?
他到底是什么人?
说不上为什么,莫堇不仅仅只是出现在七年前,他仿佛在更久以前便见过他,那绝对不是梦!但是他努力去回想,总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是太疲惫,或许是太伤神,方季搂着怀里的人,竟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