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地粉末,洒在鲜红的地毯上,不着痕迹。
第三张:二殿下与三殿下相约青鸾殿,剑拔弩张,二人彼此握有把柄,因距离过远,未瞧仔细。
二皇子王颀。
这个名字还是皇帝翻阅了不少书籍所取的名字。弱冠之年,他亲授他字:凤潜。
他曾是对他寄予厚望的。虽然他知道他十岁便已野心勃勃,锋芒难匿。
皇帝就喜欢这种,作为帝王没有野心,没有锋芒,妇人之仁,如同废物!
皇帝深叹了一口气。
可就是这个令他无比欢喜的孩子,他居然也沉不住气,他出手了,还是那么狠辣,他朝自己出手了,他以为不着痕迹,天衣无缝!
殊不知,皇帝早已看穿,他的命运早在出生之时便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然而他失策了,他出手了,一出手便是要了皇帝的命!
“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又给你安排了一条路,一条更为艰辛的路,孩子,保重!”皇帝狰狞的面孔透着浓浓的杀意,这个帝王将无情凉薄诠释的淋漓尽致。
“严忠!”皇帝拿起烟杆,严公公立刻心神领会,从腰间锦袋里掏出一银挑,将烟杆内残余烟灰剔干净,又重新填好五石散灰。
“处理干净!”皇帝冷冷道。
“自然,皇上放心。”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细细将烟灰包好,藏于怀中。
“皇上,三皇子前几日染恶疾,至今未醒,皇上是否前去?”
“你瞧着朕会去吗?”皇帝Yin郁的脸上露出无比的厌弃之情。
严公公自知多嘴,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三皇子?”皇帝喃喃道:“三皇子?”
皇帝踱到铜镜前,伸出双手摸了摸镜中的自己,血ye倒流,胸中炸裂,耳中似乎只剩下嗡鸣声。
半晌,幽幽森森地声音传来:“他哪一点像朕了?”
严公公脸色顿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该死!”
皇帝侧目,心道:你确实该死,你知道那么多,还不知收敛。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若非你还有用,你狗命岂能留?
皇帝不再多言,又陆陆续续看了看余下的,脸色毫无波澜,不过是些无关痛痒之事,无非这个贪污了,那个欺男霸女了,又哪哪发生灾难了……
这些个事在皇帝看来,根本无需向他禀告,交与太子以及那些官吏处理即可。
最后两张了。皇帝有些提不起兴趣,但还是漫不经心地翻开了。
第二十九张:明王之子被暗箭所伤,已故。
皇帝唇间露出淡淡的笑,却满是嘲讽之意。
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明王,身高八尺,玉树临风。皇帝与他同岁,却只能仰视。虽然自己为君,他为臣。
好皮囊又当如何,江山还不是自己的?生出来的孩子还不是一样?并不比自己强。
“哈哈!”皇帝忍俊不禁。得意之色掩饰不住。
严公公依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
眼前这位帝王,喜怒无常,天性多疑,且极度能隐忍,还善于伪装,自己虽然伴他左右三十年,却从未有一天是轻松的。
皇帝将这页纸端端正正折叠起来,递给严公公,严公公接过,愣了愣神,随即明白了过来,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将它放入梨木桌下的暗匣内。
最后一张:王雨深之子王玄已寻到,藏于明王猎鹰营中,现困于景州城内,性命无虞,然,寸步难行,四方势力,围之。
“雨深……”皇帝长笑,眼角shi润,一行浊泪沿着面颊蜿蜒而下。
严公公垂着眸,平静地盯着地面。双手却紧紧地曲着。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朕悔了!悔了!”皇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憔悴,衰老,甚至有些粗鄙,丑陋!
镜中影像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见,他的双眼迷蒙一片。
朕老了,丑了,你还是如初的模样,可笑,可悲,甚至可耻!
一阵寒风掠过,铜镜碎裂,散落一地。这个帝王一向是冷漠的,凶狠的,无情的。他所做的一切在严公公看来都是毫无意外的。
破碎的铜镜倒影出无数个影像,只不过面目更加狰狞可怖。
“你如此痛恨我,是吗?”皇帝瞧着那面目可憎的自己,颤声问道。
明知无人回应,却还是问了一遍又一遍。
正如当年那个身着杏黄色锦袍的青年,逮着一青衣男子,一遍又一遍地问:“跟我进宫可否?”
那青衣男子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更不答话,只是挣脱他的手,疾步朝外逃去,宛若见了鬼魅般。
秋天的凉风伴着细雨,他怒不可遏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凉凉地,恍惚间,他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回了寝宫。
从那以后,那青衣男子失踪了!
他发了疯似的寻他!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