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
“他不用给我灌迷魂药,”杜子佑不喜欢徐涿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他不过是让我做自己罢了。”
“做自己?”杜永封嗤笑一声,“我看着你长大,他会比我更了解你?你从小就是个野孩子,一身的毛病——胆小懦弱,心软易骗,不服管教,思维跳跃什么事都做不好。父亲好不容易才把你纠正过来,现在你说要做回自己?呵。”
杜子佑面若冰霜,攥紧手指,说:“冷暴力可不叫纠正!”
杜永封不理会,补充道:“如果没有父亲的谆谆教诲,你现在还是一事无成,你应该感恩他的用心教育。”
“你真这么认为?”杜子佑的目光有如实质,压在杜永封身上似要榨出他的真心话,“你觉得他在做好事?”
杜永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点头:“当然。”
“哼,”杜子佑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抬了抬下巴,“他本人可不这样认为。”
“什么?”杜永封愣住。
“你没听错,他后悔了,”杜子佑两只手放到桌面,后仰靠到办公椅背上,“也许是老糊涂了,也许是病糊涂了,反正我每次回去陪他说话,都会听到一次忏悔,向我,向母亲。你说他会不会因此想方设法补偿我,把身后事重新安排一下?”
杜永封微睁着眼睛看他。
“你专程前来不就是想打听事情进展么?”杜子佑轻蔑一笑,“现在我告诉你了,还不赶紧回去想方法阻止他?”
杜永封沉默不语和杜子佑对视,略微惊讶的表情逐渐收敛。
“所以你是蓄谋已久?”杜永封沉声道,“等着报复他,等着反抗我?”
杜子佑摇头,说:“不,我原先并未奢望他会忏悔。你说得对,徐涿对我产生了影响,他给我展示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我是为了他才会下决心和你们划清界线,不再生活在杜家的Yin影之中。也是因为他,我决定放下那份无关痛痒的骄傲,尝试从父亲那里拿回点筹码,让你远离我们俩的生活。哈!想不到还真的让我成功了,算是意外之喜吧。”
他脸上的笑意让杜永封拧紧眉头。“和外人算计自己的父亲,恬不知耻!”他低声训斥。
杜子佑收起笑容:“大哥,我叫你大哥已经给足你面子。首先,徐涿不是外人,他就是我的家人。其次,杜家的一切本来就有母亲的一半,她虽然没有立遗嘱,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她想把所有东西留给我,现在不过是经由父亲的手交到我手上罢了,何来的‘算计’?
“而且你大可放心,父亲再怎么愧疚,你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是他这辈子的得意之作,他一定不会让我爬到你头上,我拿得再多,最后也只能自保而已,威胁不到你。”
说着他放下胳膊站起来,道:“我把话说得很清楚,无论你是来警告我,还是来打探消息,我都没别的可说的了,你若是还有别的事情,请尽快提出来,没有的话就请离开,我还要休息。”
杜子佑Yin沉着脸,这不是在送客,而是在赶客了。
此情此景,杜永封终于真正意识到他软弱可欺的弟弟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不是那个钻进母亲怀里逃避父亲冷言冷语的三岁小儿,不是那个被关进黑柜子里哭到晕厥的小孩子,不是木头一样被塑造得循规蹈矩的少年,更不是不苟言笑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冰人。
以前的杜子佑怕父亲,后来怕杜永封,父子俩轮流扮演杜家的独裁者,老宅所有人,包括杜子佑从来不敢反抗。
杜永封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杜子佑四目相对。
他无法接受失去掌控的事实。
杜子佑漠然看杜永封一步步走向门口,拉开书房的门,一只脚踏出去,然后停了下来。
杜永封站在门口,缓缓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说徐涿是家人——你错了,”他眼底的恶意一闪而过,“兄弟姐妹有牢不可破的血缘纽带,夫妻有休戚与共的婚姻关系,你们——你和徐涿,又有什么呢?”
*
徐有材已经半个星期没和儿子说一句话。
准确地来说,徐涿心虚地对他说过几句,徐有材却一句也不回应,把儿子当透明人。
“爸……”
他们刚从拍卖中心出来,辛苦了几个月终于成功拿下计划中的那块地,徐有材绷了几天的脸总算露出点笑意,徐涿抓住机会想和他讲和。
徐有材瞪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别以为就这样算了!”
徐涿嘿嘿笑,能回应说明气消了不少。他换了个话题:“大家辛苦了,今晚请所有人吃饭,明天上午放半天假。”
现在公司基本是徐涿在管,这种小事徐有材没有异议,上了车才想起一件事情,脑袋伸向驾驶座。
“臭小子,你就是想放假去见杜子佑!”他自觉被耍了一道,鼻子都气歪了。
徐涿闭上嘴不敢出声,因为徐有材正好戳破他的心思,他是说多错多,不想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