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拼接建筑模型,到最后学校通知复课时,客厅那张宽大的桌子面上满满的立着各种复杂高低不等的建筑模型成品。
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六月初,感染人数才开始日减,疫情也得以完全控制。伴随着这场战争而来的牺牲,变成了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流动在播报员嘴里,滑滚在电视屏上。
逝去的不仅有未能救治成功的病人,还有忙碌在一线受感染的医务人员。有多少人饱经着家破人亡的痛苦无法纯粹统计,导致疫情减退的安心并不能盖住那些未曾降落在自身的物伤其类的悲伤。
董小昭因感染病毒未能及时救治离开人世的事齐致辰是从一个周末来看他的艾云辉口中知道的。他当时正在倒水,听到艾云辉的话后,手一抖,水洒了一地。
“什么时候的事?”
艾云辉沉声道:“五月二十号去世的,但你曲昊哥也是好几天后才知道的。”
齐致辰依然难以平静:“怎么会这样。”
“那阵感染严重,医院都是全封闭的,”艾云辉缓缓继续道,“可能是怕引起燥乱和病毒扩散,感染去世的那几个医护人员名单都是后公布的。”
很熟悉的感觉,齐致辰定在那感受着。相识的人突然被告诉不在了,耳听噩耗总是来不及难过也来不及痛苦,只剩麻木。
艾云辉叹气:“你曲昊哥之前还说他们今年秋天就办婚礼,这还办什么了,新娘都不在了。”
齐致辰脑海中还能记得当初他开口叫董小昭嫂子时的场景,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女人说要等她嫁给曲昊后再让他叫嫂子。没想到,这一声嫂子,他却再也叫不上了。
到底什么叫悲剧,是不是要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如果是的话,董小昭的葬礼就是场唯美的悲剧。
那天晴空白云,北方六月的暖绒天气,万物生机。与悲情的气氛完全不搭。来的人很多,除了亲朋邻里同事,还有些自发而来的社会人士。齐致辰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葬礼,他着一身黑跟在艾云辉两口子旁边。
墓碑是曲昊立的,吾妻两个字很刺眼。楚明珠轻声哽咽:“小昭多好的姑娘,人漂亮性格也好,我生孩子住院那阵她总过来跟我说话,她说以后想生个儿子,也让他跟曲昊一样当个帅警察,怎么会这样……”
楚明珠的呜呜咽咽听得齐致辰心里十分难受,他挪出几步远去透气,隔着哭哭啼啼的人群看得到董小昭那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他始终没敢去看曲昊,他怕看到他曲昊哥心里绞痛却不得不挺直了背的样子。
“你来了。”
齐致辰闻声侧身,冲男人点点头:“嗯。”
顾礼彬与少年并肩而战:“之前路过你楼下两次上去敲门你都不在,有一阵没见到你了。”
“那可能是碰巧我不在家。”齐致辰低头用脚踢着石阶上的土块。
顾礼彬抬手拍拍少年的肩后从裤子口袋掏出烟盒,拿出一根递给身边人:“学校恢复上课了吧。”
齐致辰接过烟:“恢复了,有一周多了。”
顾礼彬帮着少年点燃了烟,又来点自己的,他吐出口烟雾点点头后没再说话。
他们就那样在那棵被风不停摆弄着的柳树下站着,慢慢的,孙畅也站过来,杜彪也站过来,程亮也站过来,几个人安静地的吸着烟看着往来的人。
直到人都散去,他们才踩灭不知是第几根烟走到曲昊身边。曲昊整个人脸色很不好,沉默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他说他想喝酒了。
尽管下午还有节专业课,齐致辰也跟着留了下来,以前他有什么事,哥哥们都无条件陪着,他没有不在场的理由。
可昏天暗地的喝酒也并没带走多少哀愁,曲昊像是喝多又像是清醒,始终在哭哭笑笑,与平日里的警察形象大相径庭。反而突然软弱的像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在哥们面前一点都没藏着掖着。
“我承认我当初接近小昭是因为季素怡的关系,可后来我就明白,她就是她,我爱的也就是她,可是他妈老天对我不公平,”曲昊站在沙发上大声边哭边说着话,“它把小昭带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杜彪怕曲昊摇摇晃晃的摔下去,不停的在用胳膊拦着,舌头也已不是很灵活:“行了曲昊,哥们知道你苦,可人得往前看不是吗,你别要死要活的,小昭知道了也不会开心。”
曲昊摇头后疯了一样的快速跳下地,去椅子背的外套口袋掏东西:“她不会知道的,再也不会知道我攒够了钱给她买了她相中的那款戒指,我想给她带走,可我连遗体都没看到……”
摔在桌子上的是一个戒指盒,孙畅打开了盒盖。
那是齐致辰闭眼前看到的最后画面,高浓度酒Jing让他昏昏欲睡,窝在沙发上仰着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齐?小齐?”顾礼彬侧身去推。
齐致辰眼睛睁开条缝,应了声,而后皱着眉坐直了身子。大幅度的动作让他哇的吐了出来,呕吐物落在沙发边缘和地上,难受的他也只有闭眼才能防止视线不稳定带来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