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跟着他爸他妈与耿司令一家吃了顿饭。老耿家上上下下都对周继良满意的很,也就是在那顿饭上,两家人将他与耿嫣然的婚事敲定在了同年秋天。
周继良那时才明白,说不,并不是件随心所欲的事。中间牵连的东西压着他,让他翻不过身也喘不过气。严重的憋闷在那顿饭后不停的延续着。
那段时间他呆在军队,一次家都没回。他犹如行尸走rou,他左右不了他的人生,他觉得,家不是家。越是接近婚期,那种感觉越是严重。
部队里不管下属还是上级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都祝福着他,可周继良宁愿不要那种祝福。
第一场夏雨过后,接到家里电话,说他妈病了。周继良并没当真,以为是他爸找借口让他回家提前准备婚礼事宜,他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几天后,他爸亲自带人来到部队,把他押了回去。到了医院看到床上瘦的皮包骨的母亲,周继良怨自己没能早些回来。
周母是在一周后的凌晨安静离开的,葬礼很简单,周继良捧着遗照红着眼走在最前面。
周尽将发妻入了祖坟,妻子急病的离去让他消瘦不少,这辈子他与这个女人没太多感情,却也成了一种习惯,在彻底失去后他才觉得他是亏欠她。他深深记得妻子临终前的嘱托。
周继良知道他爸定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私下里去取消了婚事,再也没跟他提过,也再也没逼他娶谁。
然而婚事的取消却并没让周继良与耿嫣然彻彻底底的毫无关联。只有周家与耿家知道婚事是取消的。外人有的认为只是婚期推迟,毕竟周继良的母亲去世了,不宜办大喜之事。有的认为俩人已私下里办过手续有夫妻之实,毕竟双方家都是有权势的,不宜肆意铺张。
所以,最后熟人提起周继良或者耿嫣然,都能与彼此挂上关系。他们也都无法解释,也不能一一解释,便任由着去了。
在医院大厅碰到的女人是耿嫣然的亲妹妹耿娉婷。她自然是知道两家的婚事名存实亡,但她已习惯了叫周继良姐夫,也没再改口。她的称呼仿佛蝴蝶效应,让周继良花了点时间才跟齐致辰说明白事情原委。
他们并没有先去楼上看新生儿,周继良是直接拽着齐致辰回到了楼下车里,他是不想少年的心难受别扭着多一分钟。
齐致辰窝在座椅里听周继良说了整件事。听后他除了周继良并没已为人夫的愉悦之外,还有丝丝心疼,他心疼周继良话里的某些无奈。
以前男人说他小,有些事不懂。现在他长大了些,可男人还说有些事他不懂。
“你说我不懂,”齐致辰笑笑:“那是你年龄比我大,永远都大,估计我所有不懂的,就差在那十二年里了,没得补了。”
周继良轻轻拍了拍少年的侧脸后打开车门:“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就行了,走,上楼。”
病房外走廊就已有好些人在,都一大早来沾新生儿的喜气。
周继良的到来让大家挺意外的,看到走在齐致辰身旁的男人,曲昊先开了口:“哟,周营长。”
周继良摆摆手:“还营长什么。”
“不对,”曲昊立马改口:“是周团长。”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继良眼神温和:“你们还叫什么营长团长的。”
大彪笑嘻嘻接过话:“那可不对,一看到您就条件反射的想恭敬打招呼,退伍了也一样。”
周继良在众人轻笑声中勾起嘴角:“我以前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不……不是害怕,是敬……敬畏。”
孙畅撇嘴:“程亮你快别说话了,听着太着急。”
……
齐致辰笑看个个熟悉面孔,无数次感慨的事在心里又感慨了遍,生命中的交集,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没换人物。
看过孕妇和新生儿后,这些老战友都准备了红包塞给艾云辉,面对艾云辉抗拒姿态统一的口气说他们是给孩子和明珠的。
艾云辉叹口气后笑:“成,那我中午请你们吃饭,谁都不许走啊!”
这顿饭齐致辰坐在程亮和周继良中间,他没怎么说话,听着其他人嚷嚷着敬酒说笑。
周继良说明要开车回部队所以没喝酒,就算喝也没人敢灌他。但相比以前,这几个退伍的大兵倒是有些自在的与昔日上级相处了。
闹腾到下午三点多,从那个饭店出来后齐致辰也没好意思与周继良私下多呆会儿,他便让男人回去。
“年底了,”他边走边问,“估计下次见面得明年了吧。”
周继良沉默后说:“有空我就会过来看你的。”
齐致辰踢着地上石子:“知道了。”
一行人站在路边看着周继良上了车后简单挥了挥手便往回走。
齐致辰走了两步突然猛回身跑过去,他想叫住还没起速的车,却不知他要喊男人什么。
脑中一闪而过男人曾让他叫名字的后两个字,可他却叫不出口,便一时脑子热,大喊:“周继良!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