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脚下的地面已经不稳,巨石滚滚而来,叶轮狼狈闪躲,还企图向烈焰般的佛像周围靠近,那里还有他父亲的白骨。
释心焦急,他挥开叶轮,继续向小佛像靠近。
每走一步都是痛,袖袍从边角开始燃烧,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火团。
但他仍旧没有停下来。
直到他终于抓住了那小佛像,佛像滚烫,释心指尖似乎感受到了佛像胸口的心脏跳动。
这个功德力量的储罐,居然当真有了自己的生命。
释心一时有些手软,大地在这时撕裂开来,他慌忙一滚,差点掉进深渊。
就算有了思想,有了生命,这佛像也已经偏离了轨道,他必须将它收回到身体里。
“不要……不要……”
恍惚间,释心听到佛像中发出了声音,哀求、渴望,那是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就是你,你为什么如此残忍?”
释心定了定心神,用力捏着佛像,五指将佛像上半身几乎捏碎,他不断的用力再用力,那金色的佛身渐渐扭曲,表皮断裂,露出内里更加盛大的金光。
这时,整齐浩瀚的念佛声传来,大地的震颤渐渐减弱,直至消失。
释心双手合十,将小佛像彻底捏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扭曲在金光中消失,黑气溃散。
释心周身被刺眼的金光包围,那些金光开始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体里面钻。
山下,本该早早入眠了的僧人们齐齐坐在大殿中,双手合十整齐划一的念诵着佛经,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歇。
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坐在最前面,他身形干瘦,耳垂却肥大,他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念出的佛经声音已经辨不清了,但他仍旧没有停下。
这小佛像如果没有普渡寺早早镇压在这里,早晚要成为祸患,成为一尊邪异的伪佛。
卜男等人站在塔林入口处,在大地震动时,纷纷抱着身旁的树,无人机早就被滚石杂碎,监视器里一片雪花什么都看不见。
阮希抱着汪诗扬躲在岩石后面,无论这山震动的多剧烈,这块岩石都纹丝不动,为他们提供最安全的保护。
殷羲就站在道观遗址上方,借着树木的遮挡看着下面陷进金光中看不清身形的释心。
黄全放下小京巴,看着金光,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洁白一团的小京巴也十分人性化的将两只爪子合在一起,阵阵白光弥漫,白光过后,小京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衣的曼妙女子。
“心心……”
他们都在为金光中的释心担心。
这佛像中的功德金光太盛、太烈,每每钻进身体的疼痛都是剧烈不容忽视的。
释心紧闭着眼睛,周身的火焰虽然消失了,可衣袍破烂,袍角在金光的冲击下猎猎作响。
金光冲进他的四肢百骸,最终一齐向大脑挤去。
释心只感到头疼欲裂,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瞳已经完全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似有所感一般,释心回头,看到了树木之后的殷羲。
“殷羲……”释心嘴唇开合,无声的吐露了这两个字。
画面一转,金光消失,他躺在树林中,头顶是被浓密的树冠割裂的阳光,胸口插着一把利剑。
他双手捧着冰冷的剑身,手冷,胸口也冷。
周身温度渐渐消失,释心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想着,他如今距离成佛只差临门一脚,能够伤了他的,只有佛祖的菩提剑。
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头顶破碎的阳光也开始模糊。
凌乱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刺了他一剑冷漠走掉的青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他跪坐在地上,弯腰小心翼翼的抱起释心,指尖想要碰他胸口的剑,却又收了回来,似乎是不敢。
释心抬头看着青年浓黑的眼眸,明明他连光线都看不清了,却能够看清青年的黑眸。
“你慌什么?刺我一剑的是你,慌张的也是你。”
青年薄唇被他自己咬到几乎渗血,他捧着释心握着剑身的手,磕磕绊绊的解释着:
“他骗我……他骗我……他说这剑只会断了你成佛的念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青年是万厄化身,被释心从本该被摧毁度化的万千恶鬼中揪了出来,带在身边教养,明明自己是万厄之源,却因为一直是团模糊的力量而单纯万分。
千万年来跟在释心身边终于像个人样了,可还是改不了单纯的心思。
佛祖从最开始就不满意,释心千防万防,还是没防过这一手。
他如今被这一剑击溃了全身的功德,已是强弩之末,怕是很快就要重新遁入轮回。
青年明明冷着脸,黑眸中深沉的痛苦与惊慌却掩盖不住。
“傻子,活了这么久,还会被这点小把戏骗?”
青年眨了眨眼睛,黑眸里一滴冰凉的泪珠砸在了释心的脸上,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