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刀的手骤然握紧。
胡不归的死一直是他心里放不下的疙瘩，这些年隐元会没少调查当年的事，可大雪山里那四个人连无花都不好判断来历，追查起来难如登天。
叶孤城来中原时，和他们确认了蓬莱近年并无深入中原的弟子，无花判断那日使用生死符的杀手，可能来自与蓬莱同宗的星宿海。
另一个使飞刀的人，则已经确定出自洛阳萧家。
至于那川蜀口音的巨人和矮子，一直被重重迷雾笼罩，全无头绪。
而就在刚刚，苗天王下意识的一句“格老子的”，顿时唤醒了洛飞羽的记忆。
他的身躯和雪地木屋那个巨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洛飞羽几乎立刻就确定，他就是那天的凶手之一！
当年他们要“斩草除根”的声音，还隐隐在耳边回荡，完全不留余地的狠毒和赶尽杀绝的残忍，使洛飞羽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心底生寒。
第120章
万春流回了洛飞羽一封长信，开门见山给出了控制毒素蔓延和调养身体的方子，其后几页，则全都是责他这么长时间不同恶人谷联络，弄得恶人们三天两头跑到谷门口他的药庐前晃悠、追问阿秋消息的吐槽。
信最后还附带了一张古怪的药方，说让洛飞羽在外多多留意，若遇到刚死未久的无亲故之人，或是乱葬岗无名的新鲜尸体，便剜下对方眼球，替他用这方子保存好，他现下正需大量人的眼睛，为一位病人做试验。
洛飞羽应下了他的委托，又央万春流替他安抚一二谷中的叔伯大姐，急令下人将那张方子给叶小六用上。
那首领啐了一口，气得火冒三丈，然而官军声势浩大的喊杀声，已自他们身后涌来。
他不得已摆开阵势以火铳激射，一边顶住官军一边向海上撤退。
官军对他们的火器早有防范，他们支起坚固的方盾挡住火弹，一步一步推进，只交战片刻，便令神机营折损了不少人。
洛飞羽大摇大摆坐在甲板上，甚至抱着瓜啃了起来，笑容欠扁极了：“你们已经无处可逃，还是赶紧投降吧！”
这群敌兵善于骑射，却并不能适应负隅作战，海滩上很快就红了一片，不断有人中箭落入海中，顺着海面飘远。
洛飞羽心里有几分解气，他放下瓜，打算把船驶往露出缺口的海岸。
那首领察觉到他的意图，竟率先一步抢了岸边停泊的渔船，只管向他这边冲：“你休要得意！我们到了海上还有活路，你的死期却已到了！”
洛飞羽爪子一抖，赶紧手忙脚乱Cao纵自动驾驶系统往深海跑。
“呸！你破罐破摔可不要拉我当垫背！”他遥遥冲那首领比起中指，“你追我啊，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洛飞羽瞄了眼暴风倒计时，咧开白牙：“嘿嘿嘿！”
无花皱眉清理着岸上的敌人，传音道：“你为何要激怒他？海上不比陆地，万一被他们追上，你不是自寻死路……”
入了关内，黄沙之中总算有了点人气。烈日下零星错落的砖屋和店铺，组成了这座小镇最繁华的地界。
这里是方圆几百里内唯一有清水的地方，满目的黄色充满某种贫瘠的气息，但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却并不算太贫穷。
清水给这里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财富。但凡要西行出关的人，都要在这座小镇落脚。商人们坐地起价，一点酒水、一张沾满风沙的烙饼，都可以向旅人卖出高十倍的价格。毕竟就算是酸酒和黄土饼，在这样的地方，也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
这座小镇正值空前富裕期，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大量涌入的江湖人带起了整个镇子的商业，就连以前萧条的茶棚，都渐渐有了唠江湖闲事的隐元会说书先生。
大明嘉峪关以西的经济繁荣，无花大师当真功不可没。
“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多去收集些怜花宝鉴啊、葵花宝典啊之类的武功秘籍，然后怂恿怂恿这些有钱没处花的江湖人，多多带动下大明的西部大开发。”
洛飞羽坐在茶棚最角落的位子上，杯子里飘了一层牛油般的黄土，他实在没有胃口喝这样的茶，也就捏着茶杯装装样子。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和面纱里，只露出一双异色的猫儿般的眼睛，不时向好奇投来目光的茶客回以灵动又热情的笑意。
无花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是为洛飞羽这招蜂引蝶的举动感到不满，还是被风沙扰得睁不开眼。
他戴了洛飞羽商城出品的假发易容，一身行商打扮，虽然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仍让人觉得，他比周遭灰头土脸的其他人要干净得多。他脖子里挂着串佛珠，一瞧就是那种格外讲究、格外有钱的“肥羊”。
洛飞羽：“……”身为你口中被他害死那么多次秀姑娘、万谷主和酒姑娘本人，李将军的心情很复杂啊……
无花眼神冰冷瞪了金九龄一眼，又一次对洛飞羽重复道：“过来。”
金九龄按住了洛飞羽的肩头，毫不畏惧反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