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染成灼人的金红色,晨昏交割的时刻,正是一天之中Yin阳相逢、日月同辉的“逢魔之时”。
一种不属于夕阳的红光,从洛飞羽身下弥漫开,渐渐铺满整个房间。
杀手们忽然发现,他们的身体不能动了。
霍休察觉到异样,警惕摆出备战的架势,攀上横梁,躲过这诡异的红光。
十六夜红月太久没上过人身,出来透个气跟二狗子撒欢似的,兴奋地在各个杀手身上窜来窜去。这落在霍休眼中,就成了他那些手下一个接一个身体抖动抽搐起来,如疯病发作传染一般。
悠长又虔诚的诵经声由远及近,外面有人……不,有很多人来了,霍休颊边落下一滴冷汗,感觉事情不大对头。
公孙兰看到叶孤城手中的圣旨时,就意识到南王的事怕没有预想中那么顺利。
王安是南王的人,叶孤城身为南王世子的江湖师父,本应也是南王的人。他和西门吹雪被安排在紫禁之巅比武,本就是在给南王的行动打掩护。
可现在,这至为关键的人物居然同小皇帝有了牵扯。
她马上收敛了心思,给手下众人使了眼色,决定到“新地点”后静观其变。
入了乾清门,就是紫禁城的内廷。两侧屋舍并不太富丽,却显得很规矩,重重台阶,殿脊流金,灯火阑珊下,幽深的宫室中央,漆黑的大门顶上悬着白油的大牌,上面的大字笔走龙蛇,书曰:“妄入者斩”。
只是看着这四个字,庄严肃杀之气就自门内倾泻而出。
门内的景象自然也和外头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但熟悉宫闱守备的魏子云,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脸色骤然变化,脱口一声:“不好!”
四个大内高手对视一眼,下一秒,竟明目张胆在这重重宫闱里飞檐走壁起来。
要知紫禁城是天子之所,奔跑喧哗已是大不敬,何况飞檐走壁。然事急从权,比起迂腐的规矩,自然是皇帝的安危更为重要。
所以他才让花如玉想法子帮他拐走沈璧君。
至于铸剑之事,连城璧的变态程度和无花不相上下,他俩在某些方面,颇有共同点——
他们在一些事上,君子到令人钦佩。
人人都对割鹿刀趋之若鹜,唯独连城璧从未想过将它从萧十一郎手中抢走,甚至还多次帮萧十一郎夺回割鹿刀。
因为割鹿刀是天下第一的宝刀,而连城璧认为只有萧十一郎配用这把刀。
因为连城璧用剑。
若割鹿刀是一把剑,那情况会完全不同。
连城璧不希望雪怒出世,同时,他希望能有一柄足以相匹割鹿刀的名剑,成为他的兵器。
所以他才找上柳惊霜。
只可惜他不知道,就算他不主动叫天宗的人接触洛飞羽,洛飞羽也会自己创造机会去找他的。究竟谁才是鱼rou,还很难说得清。
傅红雪见他们举止亲密,心中早依稀察觉了什么,此刻见无花竟要他喊凤如歌“师父”,不禁又气又怒,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洛飞羽想如从前般伸手去揉他脑袋,傅红雪反而抬手将他的手拍开,拒绝之意甚是明显。
“阿雪?”
傅红雪红着眼睛,抬头对无花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无花愣了一愣,“什么?”
少年倔强又委屈,“全江湖都说,师爹真心爱慕的女子都活不长命,师父之所以能和你在一起十年,皆因你根本不是真心爱她!!”
“噗——咳咳……!”洛飞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傅红雪如此说破,便愈发为“陆续”不值,只觉恼恨伤心,失望哭道:“你接近她,只是为了替皇帝除掉魔头!师父那么信任你……我也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上山几日就、就不要我和师父了呢!”
无花哪知傅红雪心里竟存着这种想法,愣神之下,立刻解释:“不是、你别听外头的人胡言!”
少年冷冷瞪了洛飞羽一眼,“我才不会认这女人做师父!我的师父只有一个,叫波西王几·陆续!”
仙人峰上大战初歇,一片狼藉,大部分高手在洛飞羽的音域中逃过一劫,可各门仍有不少弟子伤得不轻。众人互相搀扶着为那些受伤的门人包扎止血。
洛飞羽见他们或被齐膝削去双腿,或被断手斩臂,华山派十二堂主死了七个,连掌火使者也被烈火祖师一掌打碎了脑袋……心头亦不免沉重。
这些活下来的人今日逃过死劫,却不知如此活着比起死亡,哪个更磨人。
六指琴魔被他重伤,远远躺在十几尺外,欲趁他们休整放松之际,偷偷捞回八龙琴,攻其不备。
无花早在暗中留意他一举一动,岂会叫他得逞?琴魔的手指还未碰到八龙琴,一双白袜僧鞋就挡在了他和琴之间。
“阿弥陀佛,”无花淡笑着俯视着六指琴魔,神态优雅且从容,“施主伤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洛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