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将停留在情感交流的层面,无法客观地描述事实,推进案件调查。西施也深知这点,只是同为人母,实在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下课后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程斌接着问道。
倪开复转头看向妻子,但王艳也看向了他,最后她十分惭愧地抿了抿嘴唇:“我俩工作都忙,家里的老人也没跟来城里,没人帮手。说实话,我们对孩子的关心和照顾确实不够。但我们小凯从小比较懂事,自从进了小学,每天上下学都是他自己来回的,完全不用我们Cao心,所我们也不知道他平时会去哪里,只知道他和班上的汪行关系不错。好几次我们回家时,发现他们在一起打游戏。”
“是那个又高又瘦,剃个平头的小孩吧?”倪开复问道。
“不是他,那个是王小刚,他们上学期就吵架了。”王艳的声音里带了些埋怨:“汪行是胖的那个,戴眼镜的!”
“哦,是他啊,我有印象。”倪开复点头说。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还是没想起来那孩子的模样。
揉着眼眶,王艳向他们说了实话:“小凯这孩子有个坏习惯,就是沉迷游戏。有时他会偷偷溜去网吧上网,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我们在家里从不让他多玩嘛。每次他都骗我们说是去同学家写作业去了,我们也没怀疑,直到有一次我们傻乎乎地给同学家长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方告诉我们呀,他在晚饭前就走了。那天他是晚上十一点多才进的家门,一回来就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
“我们是怎么知道他去网吧打游戏了呢,是他们老师把我们请过去了,她说教导处主任去附近的网吧找人,就把这小子给捉回来了。为这件事情,孩子他爹都不知道打了他多少回了,但他就是不长记性,总往网吧里跑,我们真的是管也管不住呀!”
王艳叹了口气,摸着脸说:“所以那天晚上发现他没回家时,我们以为他又去网吧玩了,就没多想。直到第二天中午老师给我们打电话,说他压根没去上学,我们才发现事情不妙了,于是连班都不上了,到处地找他。”
如果真像她所说的,倪凯经常出入网吧,甚至夜不归宿,那么他在晚上能遇到的危险实在太多了。
“孩子都不回家了,你们还等老师找你们了才报警,心可真是够大的!”西施压着嗓子说,她正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怒气:“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平时有这么忙吗?”
“为了赚钱啊,”王艳说:“还不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嘛!”
倪开复和王艳是做小生意的商人,两人一起在西区的珍珠城里开了个小铺子卖珍珠饰品。每件饰品的利润率都很高,但销售量并不稳定,他们也必须夜夜晚归——平日里来买东西的客人都是下了班才来的,他们面对几百上千的项链戒指也需要考虑时间。每天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他们才能关门。
实际上他们赚的并不少,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万,但他们从未购车,每天乘坐公交地铁上下班,至今一家人挤在一间廉租房里,还穿着十年前的旧衣裳,生活十分拮据。
王艳说的是真的,他们想把钱省下来给儿子花,他将来要上个好的初中,一年的学费就要好几万,以后他还要念大学,娶媳妇,生孩子…他们想着,最好他能去外国念大学,以后移民去美国或者澳洲,听说那里华人比较多,那么以后他们俩人跟着去的时候,能找到人一起聊聊天。他们不懂外文,但他们要去给他带孩子。
只是他们的努力与节俭并未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而是将自己抽成了一只不停运转的陀螺,慢慢偏离了生活的重心,也渐渐驶离了儿子的航道。
到了今天,孩子死了,一切都成了泡影。所以他们在会议室中绝望地哭泣。
俞任杰将纸巾盒推向了他们:“你们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我们可以等。”
他这么说以后,他们反而不哭了,揉着眼眶,在那儿使劲地吸鼻子。于是俞任杰问道:“现在能继续吗?”
“能。”他们痛苦地说。
“刚才你们说道他有个好朋友叫汪行,是他的同学吧。”
“是他的同班同学,王小刚也是。”
“有小朋友和他有过矛盾吗?任何他提起过的都行。”
两人陷入了沉默,最后均是摇头,他们一点儿概念都没有。王艳建议他们去询问老师,而当她这么说时,已经内疚得满脸通红。
又问了一些问题,他们都答不上来,跟着他们便离开了。
“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这对夫妻离开后,西施发泄了她的不满。
“确实离谱了,”程斌说:“孩子不见了快二十四小时才开始着急。”
“就怕孩子是第二天遇害的。”俞仁杰摇着头说:“要是他们知道是因为自身的疏忽而错失了救孩子的机会,那就是一辈子的内疚。”
西施叹了口气,已然明白这种痛苦:“都别说了,我们赶紧干活吧。”
他们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下案件的要点。
此案件涉及四个地点: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