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耐心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到他眼前任他践踏也无妨,可现实总是冷冰冰的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喜欢一个人注定这般难受,注定求而不得,那他为何不能放下。
他使尽地想华艺身上不好的地方,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人从来不温柔,泡的茶十分难喝,甚至连衣带都系不好,挽发髻从来最简单的那种,说话也很难听,待他没有半点耐心,眼里的嫌恶也绝非伪装和作假,是发自内心地厌烦他……
庄岫越想越觉得难受,身上疼,更是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喉间发出一声嘶吼,目眦尽裂,猛地抬起手掌,动用最强攻击,掌心朝里,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华艺大吃一惊:“!!”
“我们结束了,华艺。”
庄岫努力地挤出笑脸,仿佛耗尽全身气力才说出这句话。
鲜血顺着额头呈好几股往下滑,分裂了俊美容颜,他笑得很难看:“我早想跟你说了,但又不敢想没有你之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或许是舍不得吧,就一直心存留念,可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自相残杀而已,觉得不死不休到最后没有好处,我伤华如真一臂,也是想着以药尊的品性,当着众人的面绝不会趁人之危。可若是我们联手斩杀了至圣,会天地不容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论我做什么都没人会附和,我觉得虽然我成了神,可这天地间好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总是惹你生气,我怕你生气,你可能想象不到在我眼里你有多重要,你的每一句话,你每一次蹙眉,我都会害怕。
“欠你的,我以命偿。我本想把性命交到你手上,让你下最后的死手,但是我果然连考验你的勇气都没有,我也不想在你心里刻下一道伤痕,我是那样珍视你,华艺,我希望没了我以后,你能永远快乐。”
庄岫眼角有泪滴滑落,这番决绝地赴死,并非一时兴起,他酝酿了很久,每斟酌一次都要往后再加一段,想到这是最后一段话,传音出来,钻心之痛。
他的身体就像秋风扫落叶般,颓然地跌了下去,满是决绝地闭上了眼睛。
无数记忆或苦涩或甜蜜,随着意识逐渐抽离了脑海,那些记忆的神经随着那一掌劲风灌入,顷刻间支离破碎,内心竟有一丝解脱。
“庄岫!你……”华艺完全没想到这人竟会自裁,古井无波内心竟是泛起一丝涟漪,针扎般隐隐作痛,似乎仅此而已,却让他难以呼吸,“你这个懦夫!”
对这个人毫无感觉吗?毫无感觉还能上那么多次?
人真是个非常矛盾的生物,非常厌恶的人偏偏又是你无法放下的那个,其本身就是种痛并快乐着的折磨。
有时候他甚至会发自内心感谢庄岫的存在,至少他不是独自一人承受那份罪恶,他俩相互折磨就算是赎罪了。
所谓赎罪便是不敢过于快乐,他不想承认那份快乐,怕愧对亡魂。
以前的庄岫尚且还能跟他抗衡,虽说不至于完全压制,却能让他恼羞成怒,但现在这个内心过于脆弱了,华艺自认为已经足够客气,已经足够体谅对方,但对方依旧承受不了。
居然要丢下他,独自离世。
如果没了庄岫,他活着又是为什么呢。
瀚域百姓全都死了,他身为瀚皇罪孽深重,他是不是也该以死谢罪?
但是死,能谢得了什么罪,对得起谁?
不过是逃避罢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华艺眼里露出癫狂之色,把心一横,咬破手指,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圆盘凭空乍现,古老洪荒之意令不远处的申伊都有所动容,这隐藏手段才叫可怕,之前跟庄岫出的那点招不过小打小闹。
华如真注意到这边动静,发现庄岫死了,惊魂未定,忍不住喊出声:“华艺你冷静一下!!他死有余辜,但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你太天真了,”华艺发现自己居然并不喜欢这句“死有余辜”,以前的庄岫死有余辜,但这个傻子好像并不是啊,华艺催动古老圆盘托住庄岫的身躯,眉眼上扬,锋芒毕露,一如威势无双、尊贵无匹的上位者,道,“都是我的算计啊,我用整个瀚域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他修为止步成不了神,但他还是成了……”
“我给他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到头来他以死谢罪,我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我也该为我的罪孽偿命了。”
“华艺!别!你等等,重越这边也快结束了,你等他跟你说,”华如真急道,“你别做傻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还有很长!”
华艺见他竟会为自己焦急,只觉足够了,笑着道:“已经晚了……”他本来就是向天借来的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
“你快收手!”华如真心乱如麻,没人治疗他的手臂,他身中剧毒连神力都没法动用,更没办法阻止华艺!
所谓心术化灵的那招,他必须得是心智非常坚定的时候,才有最强悍的作用,否则就算耗尽心血,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