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宋晟屿的至爱至亲,可宋晟屿曾带给他们无尽的折磨。
如果没有遇到他,陈酿会好过一点吗,陈铮会快乐一点吗?
宋晟屿不愿作这样的设想,他痛恨给他们带来伤害的自己,也害怕没有他们的未来。
楼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即使再不愿意相信,宋晟屿也不得不面对他给陈酿和陈铮带来过的伤害。
太阳渐渐西垂,暖色的橘光从玻璃窗射进房间,洒在陈酿赤裸的背上。
他的身体像涂了层甜美的蜜,黑色的发丝也被打上了温暖的颜色,陈酿侧脸靠在枕头上,出神的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宋晟屿走近了,看清楚陈酿背上的痕迹,陈酿那么好,可自己总让他受伤。
背上涂了药膏,冰冰凉凉的,让灼痛感消减不少,陈酿看着炫目的晚霞舍不得眨眼,忽然就发觉背上有了另一种触感。
费力的想要偏过头,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宋晟屿一边按着他不让他动,一边在背上落下轻柔的吻。
软软的、痒痒的,像不易编织又容易破碎的梦,带着珍重的爱意,一个一个降落在他的背。
陈酿就那么趴着,火红的霞也映红了他的眼,他在那种近乎虔诚的举动中险些落下泪来,因为不小心听到了宋晟屿藏在吻里的低语。
他说:“对不起。”
宋晟屿的吻从脊背移到后颈,落在光洁的肩头,圆润的耳垂,最终停靠在陈酿的眼角。
“陈酿,我都知道了。”
大概是呼吸太近,眼睫也被吹得轻轻颤抖。
陈酿怀疑晚霞的火烧到了眼睛里,宋晟屿的话让他猜不到该作怎样的回应,他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知道是宋晟凌搞的鬼,还是知道他不是故意推人的?
“陈铮是我的孩子。”
宋晟屿的声音像冬天最后一块没融化的寒冰,硬生生挤进陈酿身体里。
他不是找陈酿要一个回答的疑问语气,而是沉稳的下了论断。
在陈酿听到这句话痛苦的闭上眼时,宋晟屿就已经笃定了一切。
他只能拢住陈酿颤抖着想要蜷缩的身体,一遍一遍吻去他汹涌的泪水,反复诉说“对不起。”
人类犯错的方式有千万种,道歉的途径好像只留下这一样。
因为错误无法挽回,言语不能弥补,宋晟屿只能告知他的愧疚,用余生的实际行动抚平他的悲伤。
陈酿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要跟宋晟屿在一起,就一定会等到这一天。
他怯弱不敢开口,想把这些事无限期拖延,可宋晟屿还是知道了,以陈酿无法应对的方式猝然告知。
他本以为已经忘记了那些岁月里肮脏、可怜又卑微的自己,可宋晟屿的一声声道歉让他回忆变得清晰。
宋晟屿只能用抱歉和亲吻抚慰恐惧的陈酿,他的身体在沐浴着光的状态下发凉,泪水无声无息滑落到枕头里。
一望无际的火烧云渐渐消散,他们依偎在无尽的黑暗。
陈酿的脸上都是泪水干涸后冰冷的痕迹,他感受着宋晟屿起伏的胸膛,慢慢开了口。
“我刚出生妈妈就死了,爸爸后来又遇上矿难,只剩下我和大伯。”
宋晟屿用身体温暖着他,在黑暗中做无声的听众。
“大伯退伍的时候腿就瘸了,我六岁的时候就要上山捡柴,所有不能他动脚的事情都要我做。”
宋晟屿想起陈酿脚跟厚厚的茧,那是多少年来无数次上山下地,砍柴插秧积攒下来的,而宋晟屿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他坐在装修豪华的房间里,跟着有名的老师学钢琴。
“考上大学的时候大伯到村口送我,我靠在玻璃上,看着他的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时我就在想, 一定好好读书,好好赚钱,把他接到城里,让他住大房子,有空调棉被,不用再捡人家烧过的碳。”
“可是我怀孕了,宋晟屿,你一次就让我怀上了。”陈酿的语气没多少起伏,宋晟屿却听得心如刀绞。
“为什么不找我?”他只能期盼陈酿没有找过他,这样也许就能让歉疚少一点点。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扣着肩膀的手瞬间收紧,陈酿感觉不到痛似的,“我找过你的,在鼎晟集团一楼大厅里,你让秘书给了我十万的支票,”他顿了顿,“十万用来打胎其实绰绰有余。”
宋晟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望,他希望陈酿不要再开口,但声音还是平静的响在耳边。
“但我寄了五万给大伯,就因为这五万块,他被人抢了,死在沟里。大伯生前没有睡过一顿暖和觉,临死前都那么冷。”陈酿好像能看到某个场面,身躯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悲痛,“大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去世之后,我只剩下肚子里的孩子了。”
“也许我很自私吧,不想一个人孤单的活在世界上,所以留下了陈铮。”
“宋晟屿,你不要觉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