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了些,美得就像天上的明月。
阿茶虽没出过茶山镇,可她想,人的模样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再好看也比不过漫山桃花。不像摇光,一张靡颜腻理的脸是花树堆雪而成,丹青妙笔绘就,轻而易举就能夺人魂魄,乱人心神。
她偶尔会想认真地同摇光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是人是妖,我都不怕。
可是每每想说出口,阿茶就会有很多顾虑。
她心心念念着摇光,可是摇光心心念念着他的家。
每日晨出,他就静静地坐在窗口,用让人看不懂的目光去看窗外的天,似怀念似遗憾。阿茶每每看见,总要心疼许久。
摇光可能回不了家了。
她心想,也许这就是摇光在后山桃树下淋了一天一夜的雨的原因。
不过没关系,她的家就是摇光的家。
阿茶想到这里,又沮丧起来……摇光不喜欢她,只是将她当做救命恩人。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悲伤的了。
过了几日,阿茶的腿好了,她又想上山采药。
纳兰放下手中的书,“一株碧盈草能卖多少银钱?”他音色平静。
“……一贯铜钱。”阿茶本来想说一两银子的,但看到纳兰浅色的瞳孔,老老实实地低头回答。
纳兰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一袋银两,放到桌上。他拿起手中的书,又倚着窗静静地看了起来。
他的虚空指环里藏着许多珍宝玉器,都是纳兰予这些年四处搜罗给他的生辰礼。虽然没了灵力,指环却还能凭借血统打开,着实解了燃眉之急。
纳兰知道人界有一种铺子,能用珠宝玉石一类换取银两,他在虚空指环里找了找,拿了颗血玉珠去当,果然换了一袋银钱。
他不知道凡人的物价几许,但想来一袋银两,足以让阿茶一段时间不上山采药。
等银钱用光了,再拿珠宝去卖就是,他总有办法让阿茶不上山。纳兰心想。
“三百五十三两?”
阿茶数了两遍,揉了揉眼睛,惊呼出声,“摇光,你这是哪里来的钱?”都可以买好多好多白面了。
“当的。”纳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又翻了一页书。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阿茶不上山,可是阿茶并不想用他的钱。她认真地说,“这是你的银钱。将来买宅子置铺面,娶妻生子,哪一样都要钱,你要好好存起来。”
纳兰心道,我将来不会娶媳生子,也不会买宅子置铺面,你尽管拿去。
可阿茶宁愿上山采药。
暮春的一天,雨下得很是急切,仿佛要将整个茶山镇淹没。水雾下的行人步伐匆匆,踩着一地积水往家的方向走。
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停,古怪得很。
纳兰坐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雨,“这附近有海吗?”
阿茶在一旁纳鞋底,闻言不解地开口,“茶山镇就在西海边,摇光,你忘了,我同你说过的。”
纳兰确实忘了,因为那时候他没想过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看见无尽海。
这场带着海水味道的雨普通人闻不到,只有来自无相界的水族能从中感知血脉的呼唤和亲切。
他轻声开口,“阿茶,我要回家了。”
阿茶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茶山镇之西有片海,名曰西海。西海一贯平静,少有大风大浪的时候,近几日不知出了何事,频繁有海啸袭来,似要将整个茶山镇夷为平地。
纳兰撑着伞站在云桥上,身后是一片惊惧哭声。
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犹如黑云压城之势。巨大的海啸携着大片雷云掀至茶山镇上空,令人胆寒。
海啸中一条游龙蜿蜒而来,赤龙鳞片细密光滑,在Yin森可怖的天空下闪着冷光。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赤龙,而是一条身形优美的赤色腾蛇。
茶山镇的人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海啸之下,赤龙低下高贵的头颅,将那名坠落凡尘的仙人迎回了九重天。
事情过去几十年,仍是茶山镇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想而知,凡人对上天骨子里就有着憧憬和敬畏。
*
摇光城少主从下界回来了。
金乌刚刚升起,有关摇光城少主的消息便如插翅般飞往仙门各地。
“不是说失踪了吗?”有弟子疑惑出声。
“你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消息?人纳兰少主是下界历练去了。”路过的一名弟子搭腔,“你们知道的,世家子弟最喜历练。”
众弟子深有感触,有人忙问,“那纳兰少主即将举行合籍大典的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据在摇光城观海神祭祀大典还未回来的师兄弟传言,有人看见摇光城少主回城的撵轿上,身旁坐着一名窈窕少女,两人举止亲密,相谈甚欢,似有合籍之意。
正可谓人云亦云,明明真相同传言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也总有人相信。
“哪家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