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灵。”
墟灵,虚灵。
这是曾经灵界神界并称的名字,这个名字承载他太多伤痛,他从来不曾提及,若是他人问起,早已血溅当场。
苏念茫然一瞬,只觉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可有什么家人?”
“以前有。”他敛了眸色,不多话,暗红眸色中似有痛意。
以前有,现在就是没有了?
……
也对,看他这一身孤寂至极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孑然一身,飘零了多少万年。
苏念住口,不再问起这个话题。
千尽这人缺点极多,最要命的一点,是他极其容易把天聊死。
因为你和他说话,他永远都能只用几个字回答你,或者直接用沉默代替,一点补充说明成分都不含有,比苏念还要来得言简意赅。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两个话少的人待在一起,势必有一个话会变多。
苏念觉得自己话少不过对方,只好成为话多的那个人。
她也不再东扯西扯,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你说你我为敌,可我总觉得不像。”
她替千尽重新斟满一盏,又摆好一盘棋,“你字迹与我有相似之处,莫非你我曾经关系甚好的故交,后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千尽拿着茶盏的手不留痕迹地一抖:“没有。你…很好。”
苏念当然是没错的,只是怪他妄自尊大,被人蒙骗数万年。
“从前的事情,太过复杂,总有一天你会想起,现在不知道,许是件好事,不必着急。”他总归是敛了眸色,嗓音醇厚,比往日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傲慢,来得柔和不少。
这话之中,他有私心。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说出这般逃避似的话。
他和苏念能坐在这里和和气气喝茶,不过全依赖她不知过去。
若是真的知道了,隔着灵界人间,身份地位,种种错杂,诸多纠葛,又该如何相处。
拔剑相向,怎能轻易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归根结底,所有一切,尽是他自讨苦吃。
细微的苦涩弥漫,千尽心底微皱。
其实,如今这般便好。
……
若是可以,不要想起来了。
见状,苏念叹息一声。
……在劝我不要深究?
她也不是强求之人,便拈起黑子,换了话题笑道:“可要手谈一局?”
封神涧待了太久,除了剑法什么都跟不上时代的千尽:……
然而作为一个傲慢的神明,他从来不说自己不会,相当矜持稳重外加高高傲傲地“嗯”了声。
于是就被苏念杀穿了。
“噗。”
待紫砂壶中清茶见底,屋外月上枝头,苏念瞧着这一盘黑棋,不顾千尽黑脸,没忍住浅笑出了声。
亏她还特意拿了后手。
她好心地放下子,给了对方个面子没有收官。
不过不用收,都知道谁输谁赢了。
千尽放下白子,心道。
凡人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知道。
抬眸欲语,正好撞见苏念清明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半掩饰半困意地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花染在眼角,衬得本就超然脱俗的玉面越发姣美,如落凡仙人,多了几分勾人的烟火气息,不由得撇开眼去。
……乱了。
他心不明所以叹一声。
良久,他瞧着窗外月色,见苏念眼底已有倦意乌青,总算知道自己不用睡觉,苏念还是要睡觉的。
“我会再来。”
111、江湖纷纷扰扰(9)
许是天上天道从中作梗,战火不渡扬州,城内虽算不上繁华盛世,可也安稳平和。
僻静的角落,腰间别剑,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的男人摇着一把折扇,从容不迫地与过路的行人搭话。
“大娘,你提着这兔子是去干嘛?”
大娘见这人Cao着一口外地口音,心下怀疑,还是道:“嗨,当然是去给阿念姑娘补补。上次她出面帮我家儿子躲了一难,还没谢呢。”
“念姑娘?”白衣男人一抚折扇,似是恍然大悟,“是那位出名的神算子吧。”
“你知道?”大娘嚯了声,“看你这样子,外地来的?也是找姑娘算东西的吧。人家姑娘一日只算一卦,今天的城北姜大人算过了,回吧回吧。”
白衣男子眼眸一转:“一日算一卦,就没人强求的?”
大娘愈发奇异地瞧着他:“强求的都被丢出来了,阿念姑娘可是天上下来的菩萨,哪个敢作孽咯。”
交流几句,大娘也不欲理会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抱着自己的兔子就往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走。
这男人好生奇怪,一会得告诉阿念姑娘才行。
男人见大娘走远,记下她进的巷子,转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