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手掌攥住光带,猛地一拽。
用力过猛,她整个人差点坐在地上,钟率忙过来伸手要拉,她却半跪半坐在地上,眼里冒出了豆大的眼泪。
在光带的尽头,缠绕着一截被从土地里拔出来的白骨,隐隐流动着玄紫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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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提醒滴滴叫了两声,程显听啪地一声把电脑合上。他揉了揉眉心,这动作挤掉了些那副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防蓝光金边眼镜。他把眼睛往上推了推,又扯着镜腿取了下来,显得有点烦躁。
程显听把电脑再次掀开,消息提醒不死心地叫着。狐狸头像带着狡猾的笑脸在窗口蹦蹦跳跳,他把对话框点开,那笑便更像得逞了似的。
“你之前如果直接问我认不认识君率贤,这事能至少提前四五年。”
程显听飞快地打了行字,“我之前怎么知道你是谁,这是能随便问的吗?”
他有点Yin森地笑起来,把那行字又删了,改而回道:“我过去了要是发现找错人,你惹了麻烦永远也别想找到我了。”
那边的狐狸头像不紧不慢地回道:“幸好你没问,搞未成年犯法。”
这话倒是给程显听气笑了。他一把又将电脑扣上,站起身边穿外套边拿车钥匙,落在桌上的手机里又冒出一条消息:我记得他比我小两岁,今年应该二十岁了。
程显听当然没看到,他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那个高档的小区很远,但车开得很快。
他一路都在告诉自己不急在一时,车却开得愈来愈快。幸好那个小区势利眼得很,好车只要下来登记就能给放进去。程显听把窗户开了条缝,秋天亦脱了凉爽的寒意冒进来,他侧着眼望门牌号,这才想起来走得太急忘了拿手机。好在,他记性够好,很快便找到了。
从车上下来,程显听倚在车门上吸了口气。他望着眼前那栋别墅未知的门,只感到心脏跳得快要停了。
他又等了很多年。在一个早已盼望,早已准备好的黄昏突然得到了这个地址。他很怕那扇门后没有要等的那个人,怕到甚至不太敢上前。
就在此时,门猝不及防地开了,有个高挺的青年半站在门后,他朝外看了眼,这一眼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程显听的视线。刹那里仿佛血ye倒流,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程显听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那青年砰地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程显听愣在原地,还没等他眨眼,门又开了,那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一推又要关上。电光火石间腿比脑袋先动了起来,程显听冲过去一把拽住青年的胳膊把他从门后拖了出来,他近乎粗暴地把他推到车门上按住,两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肩膀。
青年被推在车门上头往后仰了下,他吓了一跳,朗声道:“松手,程显听!我家门口有监控一会儿保安看见要报警了!”
“你还认识我?”程显听扯出个笑脸,一手仍死死按着青年的肩膀,一手拉开车门就把人推了进去。他这连串的动作叫人来不及反应,青年瞬间就被按到了车里,他脑中空白,心里万般还未涌上,便先碰到了一个凉凉的嘴唇。他脸腾地烧起来,手胡乱朝程显听推了一把,程显听抬头笑得更意味不明了,又蹭过去亲他。青年终于反应过来,两手刚把他脑袋推开,程显听挑眉道:“还推?再推我继续了啊。”
程透两手还贴在他脸颊上,他望着他的眼睛,那双带翘的眼梢、薄灰色的长发。他终于终于同永不磨灭的记忆重叠了起来。
程透眼眶红了,他眨了眨眼睛,程显听已经又牢牢抱住了他。青年怔怔道:“我好想你。”
车门半遮半掩着重逢,正在此时,有双手拉开了门,试探着喊道:“老三?”
那煞风景的女人吓了一跳,皮包对着程显听就抡了过去。
“流氓!松手!”
就这样,他们曾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发生在了一个普通的夕阳中。
君率贤那名贵皮包里不知是不是装了砖头,砸得程显听揉着自己的脊梁骨倒车。他侧头看了看正望向窗外的青年,又瞥一眼抱着胳膊站在家门口的君率贤。君率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冲他摆口型道:“你不把他送回来,我掐死你!”
程显听冲她笑,也以口型回道:“你想都别想。”
他刚得意洋洋地正过来脑袋,程透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开车呀?”
程显听忙正色起来,认真开车。
车来时很快,走时却很慢。
程显听一路都在偷偷瞄着程透。他剪了短发,看着比从前要更凌厉些,那双眼睛仍然归于了墨色,墨色的瞳望着窗外,窗里映着他的他。
程透既不问去哪儿,也不开口和程显听说话。仿佛又等上的千年只是寂静的一瞬,他们才分开了一秒,才分开了千年。
见到他的那眼,程显听的心便安宁了下来。他不再偷瞄程透,专心赶路,来日方长,来日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