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差错,好歹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从此却总担心他父亲那些反叛的的血脉,是否也隐藏在这儿子身体中,诱使其将来做些更大的背叛君家的举动。
君省瑜毕竟老了,只能反复提醒着君翰如他所应该做的。
“你既愿意去做,我拦不住你。——只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知道么?”
“知道。”
不知不觉,茶已经喝了一半。
秋姨拿着水壶上来给他们换茶叶。
先换的是君省瑜那杯,君翰如的杯子还拿在他手中。
茶杯里是他的倒影,十分平静, 一派漠然。
不知为何,君翰如似乎从这茶杯里看见了温随。
温随在哭。
一边呜咽一边哭。
君翰如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爱哭。
为什么,男人会有这样多的眼泪。
“之前听秋姨说,你那架钢琴音不准了?”
君翰如淡淡应了一声,抬起头:“已经调好了。”
“你自己不弹,调好了用场也不大,摆着只是好看。”
父母去世后,君翰如在祖父母膝下受了一年照顾。
君家虽然老派,但诸如“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贤七十”这种老法描红,也是不用了的。祖父偶尔会教他背些“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这种口诀玩一玩,还有诸多经典古书,化繁为简地讲给他听。
祖母梅望是建国前有名的音乐家,君翰如的钢琴,也是她那时教的。
君垚梅望夫妇性子最为温雅可亲,比起学识,这其实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却真正是断在了下一代。
“翰如,你三十岁了。”
“我那时候下乡回来,比你还要大几岁。之后也就蹉跎将就过去了。”
“你不一样。你现在是君家独子,怎么也不能将就。”
秋姨泡好了茶,递给君省瑜,又将君翰如的杯子拿过去。
君省瑜吹了吹浮在滚水上的茶叶,慢慢说下去。语气里有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像在发布命令。
君翰如那副高高在上爱发命令的样子,恐怕便是和她学的。
“之前和我共事的曲教授,他家千金今年刚刚调进这边的研究所,品行模样,我看都很好。”
“曲小姐正好很喜欢古典音乐,你不是会钢琴么?该捡起来了,人家女孩子,会喜欢的。”
“我和曲教授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开年见一面,你觉得如何?”
君省瑜的嗓音向来沉,现在更是沉得像钉子,一根一根钉进泥土里。
她语沉,神色更沉,步步为营地排布好君翰如的人生,务必求得他生命的所有,都不丢君家的脸面,都配得上君家的名声。
君翰如听了,低头思索,看上去真的是在斟酌一项意见的可行性。
“合乎理想的人需要合乎理想的妻子。”
也需要永远合乎理想的职业,家庭,生活。
这是生命必要的一部分,是“正确”必要的一部分。
不存在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朝君省瑜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姑姑。”
正在倒水的秋姨手里一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第19章 19
因为年初的那个项目,君翰如在春节假期中也常去公司加班。与他一道被抓壮丁的同事们都怨声载道,满腹牢sao,他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在他看来,节日假期的有无,并没有多大差别。
那是初七的夜晚,君翰如开车驶过美术馆旁的道路,光线虽然昏暗,但已走过许多遍,心中熟稔,所以车速并不慢。
但也正是在这寂静黑暗的夜里,他突然踩下了刹车。
高速旋转的轮胎受到紧急制动,在柏油路面划出一道不短的黑色痕迹,同时发出了极为刺耳的摩擦声。
远处,二十四小时取款机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停下车后,君翰如放下手刹,开门下车。他微微倚靠在车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然看着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一直走到他跟前。
“君先生……好巧……”那个人影这样说道。
是温随。
温随没有告诉君翰如具体回来的时间,说是半个月不回来,可这连十天都还没有满,就已经乖乖站在他跟前。
这像什么,像忠诚的奴仆,也像听话的狗。
“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已经固定在君翰如家上床了,温随却还傻的可怜地等在他们最初相遇的这条路上。
“我..…我不敢去……君先生家里。怕你生气。”温随垂头看着地面,轻声说。
君翰如没做要求,他就不敢随便去打扰。
“等了多久。”
“还好...没等多久。”听到这里,温随的语气陡然变得轻快些了。“一等……就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