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含嗔带恨地注视着场下的舒汲月,似是在怪彼无情。
场下虽大多是新秀,却也有许多如舒汲月般的师兄师姐。那少年也曾得舒汲月指点一二,又因爱慕之情,偷偷模仿舒汲月,于是与谢摘对剑时,两人简直若双生子一般,几乎是向众人宣告,这两人都是舒汲月的姘头。
舒汲月又怎想到事情会如此之巧,那少年虽然美貌动人,却也算不得多么出众,他连自己何时招惹了人家都记不清楚。托谢摘上台时,根本未认出对面之人曾与自己春风一度,这会儿再头疼,却也来不及了。
谢摘静立台上,虽然赢了,望着那少年黯然带泪的眼眸,心头却沉闷无比,难受得很。少年与他拱一拱手,似要下台,而他师门之处,则是人人脸色Yin沉,师门中新秀子弟,被当众看出是旁人的姘头,无疑像整个门派众人都被狠狠扇了个耳光。
谢摘将一切收入眼中,顿时愧悔无比,那孩子折戟而归,又丢了脸面,今后还不知怎样被刁难。他又想,少年襟前被他剑尖划破,其实只有他两人清楚。在众人眼中,不过是少年让他一剑逼退了两步,胜负尚未分出。念及此,赶在那少年转身下台之前,谢摘一剑挥出,少年失魂落魄之际听见破空之声,下意识挥手回剑猛力抵挡,谢摘长剑脱手,赊月剑映着一道明晃晃日光,坠下台去,他整个人却似去势难收,竟跌到脖颈快贴上少年剑刃才勉强停下。
少年震惊无比地看着谢摘,谢摘没有作声,站好轻轻贴过来,在众人面前抱了他一抱,就着这拥抱的姿势,将少年裂开的前襟悄然一翻,另一侧完好的衣襟便挡在前头,虽于制式上古怪了些,但下台只短短瞬息,不会有人瞧清。
少年察觉他动作,哽咽着低声问:“你为何”
谢摘仍不开口,退开来便飞快地跳下台去,拾起赊月剑来,沉默地坐回舒汲月身后。
少年回头看师门处,他们见他赢了,脸上颜色稍缓。谢摘既输,又有新人上台来挑战,少年自知不能辜负谢摘好意,于是振作Jing神,将舒汲月全然抛到脑后,与人对剑。
台下,舒汲月轻轻一啧:“你真是”
谢摘不知为何,心中有气,难得冷冰冰地嘲讽道,“真是丢了你们舒门的脸?”
舒汲月接道:“真是给咱们家长脸。”
谢摘一愕。
舒汲月轻笑道:“你当所有人都瞎了?这里的前辈都瞧得出,这一场赢的是你。”
谢摘平静道:“他神思不属,我本就不算赢。”
舒汲月摇一摇头:“你‘输’给他那下,长剑落点,前扑之势,掌握得恰到好处,前辈们自然看得出你的功力在他之上。”
谢摘淡淡看他一眼,便别过脸去。心中仍旧拧着一股酸楚,却不知自己为何酸楚。他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时竟辨不清这股难受是从何而来,又是为着何人。
舒汲月反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又或凌家前辈,谢跖青,费闻等人,为何对谢远春如此念念不忘。谢摘由谢远春一手带大,性情人品多承袭自谢远春,观儿子如此行事,便知其父必然也叫人心折。
试剑大会当日便有了结果,那少年虽非魁首,也是新秀中佼佼者,几番比试下来众人渐渐忘了他与舒汲月的风月情事,他回到师门中去时,也得了师父几句赞许。
魁首则是谢家之人。舒汲月正心中暗叹谢家惊逢大变,掌门猝死,谢筝失踪,谢家其余子弟竟能不受影响,那魁首子弟已经向台下道:“我要向今日舒门那人搦战。”
场下一静,继而便有人嚷道:“没听错吧?”
历届决出的魁首,都有在试剑大会上选出一人请战的特权。舒汲月那年夺魁,请教之人便是费闻。对于魁首而言,挑战已不轻易出手的前辈方能受益,几乎无人会在此时选择同辈请教。
舒汲月忆起失踪的谢筝,正暗自消魂,便见台上魁首剑尖直指他身侧的谢摘,顿感心绪错杂。
平心而论,谢家子弟对他而言终究与旁的门人不同。他从前与谢筝如胶似漆,少不得把谢家门人也视作了自家门人,多少算是爱屋及乌、沾亲带故的。谢氏夺魁,他多少也为之高兴,说到底,他对谢筝未能完全忘情。
谁料这人有此一举。
谢摘却是在刚决出胜负时就猜到了这结果。谢家之人,个个恨不得啖他的rou、饮他的血。他就算不佩摘荼蘼,就算改换容颜,他们也能将他认出来。
于是谢摘应声而起,熟料他刚刚起身,台上人已恨声道:“谢摘,你这魔族妖孽,杀我师父,害我师兄,你逃入舒门,却逃不得笔笔血债,今日诸位前辈见证,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舒汲月面色陡变。众人哗然声里,他眼光一转,将已经站起的谢摘轻轻按下,踏出一步道:“这位少侠,恐怕认错了人吧。我身侧之人”,他顿了一顿,作出一副十分唏嘘的模样,“正是我的小师弟。小师弟他——身世可怜,容貌残缺,多年来漂泊市井,受尽冷眼,好在天资出众,故被我父亲收为关门弟子。他为人善良,光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