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陆放手撑着头,正在闭目养神,眉头却皱得死紧,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陆放洗过澡之后随手披了件浴袍打着赤着脚去酒柜里开了一瓶酒。
其实今天晚上本就已经喝了不少,只是当下思念来得突然,似乎那一点酒Jing又不怎么起作用了。
他已经几个月没回来这里了,上一次回来好像还是俞自倾生日那天。
这里空荡了快一年,每周只有阿姨会定时来打扫一下。
门的密码从来没有换过,可俞自倾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一眼。
陆放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酒,一转头就看见沙发边上放着的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那条小毯子。
——是俞自倾的。
俞自倾手脚天生容易凉,沙发上便时常备着这条毯子,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的时候随手便拿来盖。
陆放的手一碰到那毯子就像是着了魔,怎么也松不开了。
到后来,他放了手里的酒杯,半仰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那条毯子发愣。
手机里长到翻不到头的聊天记录已经不知道被他看了多少遍,从当初最开始相识他天天sao扰俞自倾,到后来住在一起每天的甜言蜜语,俞自倾留给他的每一个字都成了支撑他往后日子里所有的念想。
好像想得厉害了,想得着急了,想得要忍不住去见对方了,只要拿出这些东西来看一看,就能立刻平静很多。
他的手机里还存了上百张俞自倾的照片,大多数他亲手拍下的。
有吃早饭时面对着镜头微笑的,也有赤|裸着身体躺在自己怀里沉沉睡过去的。
似乎每一张照片都能牵扯出他的一段回忆。
陆放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只要是关于俞自倾的,他总是能记得那么牢。
他在混沌的思绪和醉意里睡过去,可即使睡过去了梦里也逃脱不掉俞自倾的那张脸,总之来来去去的,梦里梦外都是他。
……
事实证明,强大的生物钟也会有向刻意买醉屈服的时刻。
醉宿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中午陆放雷打不动的生物钟彻底崩坏,他是被手机声吵醒的。
他就那么在沙发上躺了一整晚,当下醒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在地毯上找到了手机,看了一眼是梁传打来的。
接通电话,遇事一向淡定的梁传也有些慌了神,他甚至顾不上其他,直接就给了陆放当头一棒,“大约五分钟前,乌苏川河发生了7.2级地震。”
陆放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几乎是在立刻就敏锐察觉到梁传急于向他报告的更深层含义。
那一刻他能听到在自己耳边无限放大的心跳声,几乎是强撑着情绪开口问:“俞自倾他——”
“小俞先生今天早晨乘坐了七点三刻从奥东的高铁,”梁传已经极力在冷静,但是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暂停了一下才继续,“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乌苏了。”
……
陆放后来回想起来,接到电话的那十分钟里堪称是他人生中最无措的时刻。
他觉得自己是极尽冷静的,但是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冷静不过是一张不堪一击的薄纸,轻轻一戳怕是就要碎得彻底。
他其实已经几乎就在崩溃边缘。
陆氏的救护团队和物资已经按照公司一贯的程序在第一时间开始集结,并准备开始向乌苏驰援。
陆放的醉意和头痛在一瞬间消散,他直接告诉电话那头的梁传,他要跟着陆氏的医疗队一起去灾区。
梁传在电话那头足足愣了三秒,作为陆氏掌舵人的特助,他此刻最应该做的是劝说陆放放弃,但最后他却也只能回答了一句“我立刻去安排”。
陆放挂了梁传的电话,第一次拨通了俞自倾的电话。
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他也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态。
懊悔在那一瞬间深入骨髓,陆放发现之前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俞自倾活着。
到达乌苏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的时候了。
陆氏的救护队先是乘飞机飞到了距离乌苏比较近的一个市,然后再开车挺进乌苏。
越靠近乌苏,路上断壁残垣的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起来。
一眼看去世界仿佛都像是被一双邪恶的手疯狂□□过,或拱起或坍塌的马路边横亘着完全倒下的参天大树,三三两两衣着破碎的人不断哭喊着与他们的车子相背而行,有些人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和血迹。
伴随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此刻混乱的街道上如同人间炼狱。
尽管乌苏地处平原,但较高的震级依旧造成了路段的坍塌,车子无法继续行进,在最后进入乌苏的一段路上,所有人只能徒步进入。
乌苏高铁站在乌苏市的最北面,几乎是由北面进入乌苏市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