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谢过恩,转身从裴溪故旁边走过。
蕙女官低着头,侧身给她让出路来。云姨娘瞧见她,脚步便慢了几分,抬眼唤了声:“蕙女官。”
蕙女官并未抬头,只低声回了句:“云姨娘慢走。”
云姨娘似笑非笑地瞧了她几眼,这才跟着那引路的宫女走了。
宋栖迟见状,不由得好奇道:“蕙姑姑,你认得她?”
蕙女官犹豫了半晌,才点头道:“回娘娘,她原是和奴婢一同在御书房洒扫的宫女,后来才出了宫,入了云府为妾。”
她顿了顿,又看向裴溪故,解释道:“当时负责御书房洒扫一事的统共就只三个宫女,除了奴婢与她,再就是陛下的生母姜太嫔了。”
裴溪故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个云姨娘他虽只见了几面,却总觉得她绝非善类。
且蕙女官方才又提起,她与母亲从前相识,他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他想了想,便把灵音唤到跟前,问道:“云姨娘此次来找贵妃,所为何事?”
灵音如实回道:“回陛下,云姨娘是想求贵妃娘娘安排,让她的女儿入宫,贵妃娘娘不答应,她还在娘娘跟前闹了好一会儿呢。”
裴溪故冷笑道:“她倒是野心不小,还想往朕身边塞人呢。”
宋栖迟从蕙女官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木匣,问道:“不知贵妃娘娘现在是否得空?本宫特地备了些礼物,想亲自谢过她上次相救之恩。”
灵音连忙说道:“娘娘方才和云姨娘说了会儿话,现下疲累的很。宋贵妃若是有东西要送给娘娘,不如让奴婢转交吧。”
裴溪故也想让宋栖迟快些回宫去,便催促道:“你先把东西给灵音就是,改日再来谢她也是一样的。”
宋栖迟闻言,便把手里的匣子递给灵音,嘱咐她一定要亲自交给云贵妃,然后便跟着裴溪故回了峦山宫。
*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翎心阁又处在皇宫最偏僻的一角,更是显得格外冷清。
崔凛瞧着那冷冷清清的院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推开门,大步踏入殿中,见着崔鸾便骂:“崔家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你就是这样报答崔家的?”
崔鸾正坐在椅子上绣着手里的帕子,见他突然闯进来,吓的把手都扎破了,话里登时带上了哭腔:“你凶我做什么!”
“如今陛下已经下旨,把父亲调回皇都,又停了我在军中的差事,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崔凛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你还有心思在这绣帕子?你知不知道,崔家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崔鸾委屈巴巴地落下泪来,颤声分辩道:“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宋贵妃,所以才教训了她几次。”
她忽然伸出手来指着崔凛,声调陡然尖锐:“如若崔家在皇上面前得脸,我便是把那宋贵妃弄死了,陛下也不会说我什么的。都是你们自己不中用,却要把罪责都怪到我头上来!”
崔凛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个妹妹,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平日里即便是做了错事,家中也不会有人说她一句不好。
所以,纵使她如今在宫中惹出了天大的祸事,也丝毫不觉得错在她自己身上。
崔凛只得强压下心中怒火,好言好语地和她讲着道理:“如今陛下偏重云家,对崔家却是处处打压,若再这样下去,咱们崔家手里那点兵权,可都要被云家给夺走了。”
他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下崔鸾的肩膀,“自陛下登基以来,崔家在宫里安插的人都被云郴那老家伙给清理的差不多了。眼下这宫里头,崔家可以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小妹你了。”
崔鸾打了个激灵,连忙躲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妹不必害怕。哥哥今日来,只是先知会你一声,崔家日后若需在宫中做些事情,还需小妹帮忙。”
崔鸾狐疑道:“哥哥要做什么?”
崔凛笑了笑,“如今陛下不器重崔家,无非是因为云家风头太盛的缘故。我已与父亲通了书信,决意从云郴身上下手。云郴无子,只要他一死,这云家的暗线便无人可以承继,到时候再让父亲联合一些崔家的故交,向陛下上书,劝陛下把暗线交由崔家掌管。如此一来,他云家昔日的风光……便都是我崔家的了。”
崔鸾听的心惊胆战,连连摆手:“这样的事,我……我如何帮得上忙?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我……我可不敢。”
“小妹安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你掉脑袋的。”
崔凛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附在她耳旁低声道:“哥哥向你保证,你若肯帮忙,事成之后,这皇后的位子……便是小妹你的。”
第61章 妙计 “宫中有个朱雀观。”
三日后。
明晖殿内, 乌泱泱地站了一屋子的人。文官武将分列而站,皆身穿朝服, 噤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