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偏僻之地任太守。他也一直与他的长兄韩守邺离心,据说是因为多年前韩守邺的儿子韩非从曾酒后强迫了韩守正的儿媳,而韩守邺一意袒护他儿子,最后逼得韩守正的儿媳投了江。
自那之后,两兄弟便多年都不再有交集了。
齐婴原本打算亲自去游说韩守正,但他突然病倒,如今自然就不可能再去霍州,而齐婴跟韩守正的交情并不深,即便沈西泠假冒齐婴给他去信,也不可能只靠信中的只言片语就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于六月初十之日借兵,因此沈西泠思来想去,还是给韩非池去了信,让他亲自去游说自己的叔叔。
此举的冒险之处就在于,沈西泠不能确定韩家其他人的态度。即便韩非池是齐婴一边的,但其他人呢?比如他的父亲、韩家主君韩守松,还有他的哥哥韩非誉,他们又是怎样的立场?也许他们不愿冒险谋逆、已经跟韩守邺离心,也或许他们也想放手一搏贪图大位,已经和韩守邺沆瀣一气,这些东西是沈西泠无论如何都无法得知的,可是在那样的千钧一发之时,她只能放手豪赌。
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但沈西泠后来思来想去,仍觉得此举太过大胆,万一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比如万一韩守正不答应呢?万一他向韩守邺或者天子揭发齐婴呢?那一切就都完了!可是沈西泠没有办法阻止这种可能,所有的博弈背后都深藏着风险,这是无法规避的,但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她写了第三封信,给当年的枢密院十二分曹之一、如今升任枢密院副使的徐峥宁。
这位大人她知道一向对齐婴忠心,当年齐婴去大魏和谈时还曾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不感激,并且真心敬服齐婴。沈西泠给他去信,是笃定齐婴探查消息、布置棋局都不可能绕开枢密院的耳目,枢密院是他的力量,背叛他的可能性很低,否则齐婴早就死了,不可能活到如今。
沈西泠给他的八个字只有一个意思——保护齐家人。
齐婴虽然不在建康,但是他的家人却都还在那座牢笼之中,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哥哥弟弟,他的侄子侄女,这些人都可能成为人质。一旦淆山事定,韩守邺就有可能让赵庆晗扣押齐家人威胁齐婴以图翻盘,甚至萧子桁本身也可能在利用齐婴的同时防着他,很可能会对齐家人不利。
她必须让枢密院想办法保护齐家,这样才能让齐婴没有后顾之忧,退一万步说,即便最终她替他做的这些事都错了、连累他失败了,最起码他的家人还可以保全。
在齐婴昏迷的这段日子,沈西泠日以继夜的查探消息,她穷尽了她的一切,每天都在不断地思考,到底还有什么漏洞,到底还有什么机会,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没注意到的,她一遍一遍地想,以至于寝食难安,连背后的伤口都恶化了,可她却感觉不到,只是越发焦躁不安,时时刻刻盼着齐婴赶快醒来,盼着他能告诉她,她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他一直没有醒。
沈西泠没有办法,只能横下一条心将三封信依次送了出去,同时布置人手带齐婴南归、前往湘州附近——她知道他们一定要在起事之前抵达淆山,这样才能掌控住大局。
而南归之时所有水路津渡都已经被韩守邺和韩非从封锁,沈西泠思来想去,又调自己手下的盐商宫逊来接他们过江南下。她当然知道宫逊几年前就和韩非从有往来,是能在韩非从面前说上话的,因此她便带着齐婴、白松一同藏身于他的商船,同时安排人假扮齐婴引开韩非从的注意,对方果然上当,他们终于得以南归,六月初五才辗转赶到湘州。
而现在,齐婴终于醒了。
沈西泠看着齐婴匆匆低头阅信,心中的恐惧几乎要让她崩溃了,她唯恐自己做错了,以至于把他带至死地。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
她正惶惶地想着,心几乎都要跳出胸口,这时却忽而见到齐婴猛地放下书信抬起头向她看过来!
他的凤目光华璀璨,从未那样的明亮和热切过,他的神情亦是激动的,相识十年,沈西泠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神色。
她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尚未来得及反应,却已经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给爷抱她!「爷亲亲她!
第206章 落定(2)
他的气息滚烫,因在病中还显得有些不稳,可他搂着她的手却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甚至都让沈西泠感觉到了疼痛。
但沈西泠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喜欢这样的疼痛,只有这样她才能意识到他醒来了,他终于醒来了。
他还活着。
“文文,”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声音极低地说,“……谢谢。”
文文……谢谢。
齐婴平生处世几无情绪外露,也很少同人道谢,官场之上虚与委蛇或许有之,但发乎真心的却几乎没有,并非因为他傲慢无礼,而是他这一生都在施恩于人,却几乎没有人给过他什么恩情,所有人都觉得小齐大人身在青云之上、根本不需要谁的援手。
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