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呈上来的画像,本宫瞧着还不错。”
一行人进了殿内再看不到身影,外面跪了满宫的宫人这才敢起身。
因着要来见母后,太子换了一身薄色内袍外穿绛紫飞肩半臂,因还未到弱冠,头发只能半梳,戴了一顶金镶玉的垂冠。往下看剑眉星目,眉眼深邃有神,鼻高又唇红齿白,棱角流畅而凌厉,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太子肩宽腿长,气概磅礴,仪态庄严,只看上身的话,谁会想到竟是个已在轮椅上缠绵十二年的人呢?
陈皇后等他坐定,忙唤人上茶点给他。母子二人虽都在宫里,却一个月只能见寥寥数次。
此时见了面,只觉得有说不尽的话。
“太子最近身子如何,有没有按时用膳,按时就寝?肠胃可再有不适?”
“母后不必担忧,最近课业不似之前那么繁重,吃睡已经调理了。”赵谨良答道。说完拈了一块百合白玉/ru糕,又把碟子递给陈皇后,“母后爱吃这个,也用一些吧。”
陈皇后把儿子从头发看到露在衣袍外的鞋头,又从脚看到头发丝,就没有觉得不妙的。这下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终于提起母子俩此次见面的缘由。
“传太子来,是想让太子亲自选选此次大选的画像。殿选皇子不得出席,咱们就先瞧瞧,有看中的姑娘,母后就直接将其礼聘入宫。”
赵谨良进殿就瞧见了放了一满桌的画像,说道:“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母后,让宫人办就好。”
陈皇后在儿子面前向来有事说事,从不遮掩,见他又跟从前一样,免不了有些哀泣。
“皇家母子多分离,母后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主意又大,宫里奴才惯常乖顺,从不敢忤逆你的意思。有个你能放在心里的人儿,时时念着你陪着你对你好,母后才能放心。你前些日子犯了胃疾,可真是往母后心里插刀子也不为过,好不容易求了你父皇开恩敕选,你就依了母后这一次可好?”
陈皇后是赵谨良心里唯一的软肋,见母后说着说着险些掉眼泪,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败下阵来了。
见太子不说话,陈皇后又道:“这次咱们不看出身、不管旁的,只管选你瞧得上眼的,可好?”
赵谨良点了点头,应道:“好。”
陈皇后开心了,把一堆画轴推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看,又对立在太子身后候着的冬纯使了使眼色。冬纯机警的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答应了陈皇后选人,但是赵谨良打开画轴后,重点都是去瞧那些出身、名字,心里默默盘算这些送上家中女眷的官员的目的。
六部的官员竟都齐了,还有赵谨穹的人混在其中,塞一个不够,又自以为是的想再插些人进东宫。
默默翻看着这些画像,赵谨良的表情淡然如常,陈皇后看了他好几眼,一个留下的都没有。
又看了数十张,展开一幅入眼青翠的画像,赵谨良只看了那画中人几眼,就合上了画轴,放在一边。
陈皇后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大概坐了半个时辰,赵谨良便以崇文馆听书为由告退了。
他一走,陈皇后立刻召冬纯问话。
“方才太子可有看中的?”
冬纯得到陈皇后眼色后,就认认真真的偷眼去观察太子,但太子看的那一堆,并没有他选中的。看画反应也都平平。
冬纯正斟酌措辞,就听陈皇后又说:“把那幅太子只略略看了的画像拿给本宫。”
这个冬纯有印象,走到那一堆画前略翻了翻,就找了出来,恭恭敬敬呈给陈皇后。
陈皇后展开画像来看。画中女子虽颜色尚可,但呆板拘谨,穿衣打扮也平平,没甚优点。
“传令给尚仪局,此女,并太后娘娘旁系外孙女儿,河原州都督嫡孙女李宁,让她俩务必留到最后撷芳殿选。”
冬纯接过画轴,恭顺称:“是。”
陈皇后看着她,好似在跟她说话,却又好似在问自己。
“你是不是奇怪,明明太子并未多看此画。本宫却要留她。”
这事可不是她能置喙的,冬纯心里直打鼓,手都有些发抖。可皇后娘娘一点都没生气,她也只好顺着来。但不敢多言,只能行曲膝礼以作反应。
陈皇后喃喃低语:“太子自坏了双腿,虽面上不显,但当娘的知道,他心思重,又敏感多疑。有看进眼里的,大约不想害了人家,只能作罢。”
天之娇女陈容先,从来心气高盛,脊背挺直。此时解开了儿子赵谨良的心意,却觉得通身的支柱都散尽了。
大约是她前世造下了通天的罪孽,才让她的儿子生来就站得高高的,却又从那云端跌落,摔坏了自尊与自信。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残疾,连看中的女子都不敢要。
陈皇后肩膀再也挺不住,软软的塌下来,以手遮面呜呜咽咽的哭了。
从永祥殿回东宫,太子乘坐的轮椅架在一座特造的步辇上,由四名身强力壮的太监肩抗着,后面跟着那两名推椅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