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嘉愣了一下,害怕安知听出不对,连忙解释:“没有,只是商恺平时也很照顾我的口味。
付小嘉抬头,商恺端着两杯热好的牛nai从厨房里走出来。他还是穿那件藏蓝色的睡衣,柔软的面料衬得肩宽腿长身材挺拔,皮肤白皙五官俊朗。
商恺把一杯牛nai放到付小嘉面前的茶几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也坐在新买的地毯上。付小嘉把手机举到他耳边:“我妈,跟她说会儿话?”
商恺点点头,接过手机,另一只手还留恋在付小嘉柔软的发丝上:“阿姨,是我,商恺……最近身体还好吗?”
付小嘉听着他跟安知有来有往地聊天,似乎关系比亲母子都要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个身把头靠在商恺腿上。
几分钟后商恺挂了电话,揉了揉付小嘉的脸,叫他趁热喝牛nai。
付小嘉坐起来,端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嘴上沾了一圈白沫却浑然不知。
商恺轻笑,低头替他吻干净。
“这样真好……”
耳鬓厮磨过后,付小嘉彻底被商恺抱在怀里,他仰着头凑到商恺耳边说。
商恺点点头,蹭了蹭付小嘉的侧脸和颈窝,温暖的体温得他一个劲儿犯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一点点地卸下心理防备。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喝掉了牛nai,却没有说太多话。过了很久之后付小嘉
听到商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小嘉,你不是想听我以前的事情吗?”商恺的语气淡淡的,说不出来释然还是悲伤。
付小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商恺说得是什么意思,他安静地点点头,握住了商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你说,我在听……”
“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八岁。”商恺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那天晚上我爸出去应酬,所以不在家。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哭着闹着不肯睡,她就把灯关了,陪在我房间里,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那是我对她最后的记忆……”
付小嘉感觉到商恺握着他的手渐渐收紧,抱着他的手臂也逐渐用力。
“我半睡半醒之间又被她晃醒,睁开眼睛就在一片黑暗里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她非常紧张,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边让我不要出声。我迷迷糊糊的,而且还小,那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有小偷进来了……”
商恺的身体开始轻轻地颤抖,付小嘉紧张地转过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他好像在强迫自己回忆这些年来一直都不敢再忆及的画面。
“商恺……”付小嘉担忧地晃了晃他的手臂,示意他可以不说。
“没事。”商恺摇了摇头,继续说:“她把我藏在柜子里……那时候小偷离我们很近,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想……是想弄出点声响把小偷吓走,还是自己也藏起来保证安全……但是……但是她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付小嘉感受到商恺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他说话时的气息也开始不稳定,但手臂还是紧紧地箍着付小嘉。付小嘉慌慌张张地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看到了商恺通红着眼眶的样子。
“商恺,你可以不回忆……”付小嘉气得在心里骂自己,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奇这些。他搂住商恺的脖颈,紧紧地抱着他,急出了哭腔,“别想了,别想了,都过去了……”
商恺表情痛苦,颤抖着手搂着付小嘉,继续说:“……我藏在衣柜里没敢出声,但是……但是衣柜有一条缝隙……我看到……我看到那个男人的皮鞋踩在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ye上……红色的脚印一直延伸到……”
“商恺!”付小嘉拼了命地叫停,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别说了,别说了……'
商恺没什么反应,他甚至想勾勾嘴角安慰付小嘉“没事的”,可他似乎真的做不到。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被打开,那场意外夺走了深爱他的母亲,从此他流离失所,漂泊异乡,一直没找到一个属于他的归途……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埋怨自己太过懦弱无能,只是个被关在衣柜里的孩子。多少次站在法庭上,他都在向身后的法槌和天平借勇气,他没周围人想象中的那么勇敢。他尝过被漫漫长夜和无止境的黑暗夺走哭声的滋味,割rou剜心有多痛,似乎没人比他体会得更深刻。
可是后来付小嘉出现了,商恺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惨……
那个孩子自从出现在他视野里就是一抹亮色,他用稚嫩的小手牵住他,告诉他不要再哭泣。
商恺不是没有想过以死亡来终结这场浩劫,但他牵住那双手时奇妙的体验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一开始看到那个小孩子时,产生的只是希望,爱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他不知道,但他却觉得冥冥之中都是宿命的安排,上天怜悯他这个可怜人,赐给他一份可遇不可求的礼物。
商恺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如何,他最终得偿所愿,本没有理由如此脆弱,但看到付小嘉刚才靠着他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该同他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