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白豁然睁开了眼,努力告诉他:“我…不是。”
顾与修重新替他掖好被子:“我知道。”
下午沈知砚他们来的时候,果然人已经醒过来了,这时候正靠在床上喝汤。
因为韩之白的伤口还没有好,只能吃些流食。医院的高级病房里设施齐全,里头就有个厨房,刚才顾与修趁他睡着到附近集市买了一条几斤重的黑鱼煲了汤。
他伤没好全动不了胳膊,几个人来的时候,正被顾与修仔细一勺一勺喂着。
宋遇先一脚踏进病房,闻着香味咂咂嘴,忽然逗他:“你吃的这么开心是别人喂的更好吃吗?可我看顾先生举着手都酸了。”
韩之白听了低着头眼珠动都抬,宋遇又凑上来看了他两眼,掩饰不住嘲笑转头对沈知砚欢快道:“知砚,你看,小白他好像傻了…”
被嘲弄的人陡然抬起头,冷风扫过一圈,宋遇舔舔牙槽眯起眼珠子。
两个人一冷一热夹枪带棍快砸出火星子,沈知砚见势不妙上来赶紧把人拖走,出了门还低声安抚道:“小遇,你别跟幼稚的小朋友计较。”
“对,幼稚,等等…这话我怎么听过?”
等闲人都走了,韩之白才轻轻吐字:“别理他们。”
顾与修端着碗,他一直低着头忍住不笑:“你家里人很可爱。”
韩之白靠着枕头,一双眼睛无辜看着他。
顾与修舀了一勺,把汤吹凉递给:“吃吧。”
这时候刚巧韩夫人跟秦知稔带着棠棠过来。
“爸爸!”
小姑娘一进病房扑到韩之白身旁蹭蹭脸,咬着耳朵时不时提防盯着身旁那人,顾与修放下碗,索性起身让开地方。
“你去哪儿?”韩之白看他起身神色一紧。
顾与修安抚笑了笑道:“我去找医生拿药。”
“嗯。”
他刚出去,韩夫人跟在后头掩上门,唤住他:“顾先生,你等等。”
顾与修听见声音止步转身,望着她:“夫人有事?”
“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韩夫人转过头,看着他忽然气馁的叹了口气,“之白这孩子……到底心思我们也摸不透,本来以为他的性子这样也好,没想到做事这么荒唐。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有多荒唐,可是,棠棠……怎么说,我们都养了这些年。”
这话说的磕磕绊绊。她骄傲了大半辈子,在这件事情却被独子狠狠欺瞒了过去,还能说什么?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抬不起头。
眼下,口气十分失落。
顾与修谅解道:“没关系,这些事情都结束了。”
韩夫人点点头听了略抬起颔:“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也不Cao那个心。”
“是。”顾与修点点头。
韩夫人这才隐约松了口气,作势骄傲的命令:“无论如何你不能不让我们见言诺。”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斟酌添上一句,“毕竟,之白他也是这孩子的血亲。”
“好。”
韩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了病房。
等她走后,顾与修敛神轻轻叹了口气。他站在外头给时燕发了条短信,等了一会儿,人迟迟没到。
时燕在一楼碰上个麻烦,甩都甩不掉。
他一言不发进了电梯摁上楼层号,眼见电梯门突然合上,季疏扒开电梯门,Yin着一张脸挤非要进来:“你跟我走。”
时燕像是在看傻子冷笑弯起眼,倨傲抬首道:“小朋友?你这大白天做什么梦呢?”
季疏就那样歪着头,浅色琉璃样的眼珠就那样天真的盯着他,忽然也笑:“那报告跟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
时燕豁然变了脸色,却没理季疏,突然一脚用力踹上这人小骨踢出去,摁电梯上楼。
他看着电梯里自己的影子,忽然眯起眼珠自嘲一笑。
“真是白痴。”
他以为是是自己的,都不是。
原来就连陈叔…
愚不可及。
韩之白的伤养了十来日。
每天病房里热闹了好一会儿,小朋友叽叽喳喳说着童言童语,到了三四点才走。
这天日暮向西,荼色的天光落在雪白的墙上看着暖烘烘的。
顾与修忙着收拾吃剩下的糖纸,韩之白眼睛一挪未挪看着他,忽道:“我有话想告诉你。”
顾与修慢慢转过身,望着他摇摇头,释然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了。之白,谢谢你。”
所有他想告诉自己的话,他都明白了。
韩之白迟疑一瞬没伸手接,垂下眼问:“要走了吗?”
顾与修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声应了句,笑着望着他拆出一颗糖递过。
“你……”韩之白抬起眼帘定定看着他,学着他那样笑了笑:“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比我在一起开心。孩子…满月就不用通知我。”
那双深色眼睛贪心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