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固执起来从来都像是个孩子。顾与修轻微叹了口气告诉他:“之白,这里是你的世界。”
对。哪怕从前的事情他尽数忘记不去想,可今天的韩家人将横沟显而易见的划开在他眼前。韩之白是天之骄子,是众人眼里的灿灿星辰。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他们从来都不在一个世界。
“你有在意的人,有爱你的家人,还有很多。”顾与修试图解释:“你还有在意的人……还有棠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孩子失去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既然韩之白做出过选择,便要付出责任。
“棠棠那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在有人说什么。”韩之白似乎不能理解:“我不认为这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顾与修淡淡打断道:“可我不年轻了,这样的游戏已经玩不起。二十岁的顾与修可以任性可以重新来过,如今呢?如今我已经不想去触碰这种要命的东西。我……想不起来那时候的感觉。”
他一字一句的说,韩之白诧异到眼中尽是不明,沉沉望着他很久才开口:“你不爱我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顾与修狠下心明明白白告诉他旋极转身出去。
可擦肩而过时韩之白倏忽抓住他的臂圈外怀中语气急促暗哑的解释:“抱歉,抱歉。可你不能走……不能离开。”
“放手……”箍住他的力气十分大顾与修气急了挣脱不开,低头去挠他的手背,可又不敢真的用力,闹的左右为难。
“放开我!韩之白你不能这样孩子气!”
韩之白紧紧抱住他,“我不放。”
正在这纠缠时,“顾先生?”吴阿姨在外头敲了敲门,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温温和和道:“老太爷请您下去。”
两个人俱是动作一僵。“好。”韩之白圈着他应了声。
“你松手……”顾与修压低了声怕外头听见。
“等你回来我们再谈。”韩之白慢慢松开手清清楚楚告诉他:“但是你要离开,我绝不答应。”
花厅。
顾与修到时老爷子正换了一身黑色唐装坐在正堂,见他来了冷冷哼几声别过头也不理会,如此顾与修也不敢坐下。
“老人家?”他站着小心问了声。
瞟见见他迟迟站着韩老爷子胡子一翘:“坐吧,难道还要我老头子请你不成?”
“谢谢。”顾与修拘谨坐下后也不知说什么,他想了想抬起头斟酌道:“老人家,我……”
老爷子顿时眼睛瞪圆了,重重拿拐杖敲敲地面:“我什么我?说话!”
顾与修便道:“是。您叫我来是……?”
“那什么事情我差不多清楚了,”老爷子忽然咳了咳故作镇定点的说:“那孩子……”
顾与修听着不明,小心问了声:“您说什么?”
“还不懂?”老爷子回过头痛心疾首道:“我的太孙子!”刚才他两个孙子跪在眼前齐刷刷合盘脱出,孙子!真正是他好孙子!那个扇风点火的知砚他暂且不提,就是那个之白他恨不得拿拐杖撬开这脑袋看看装的什么!
顾与修这头总算明白了老人家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将孩子的事情掺杂给大人,便道:“我会带言诺回来向您问安。”
老爷子哼哼一声,心道这还差不多,牵着拐杖口头语气软了三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我家那小子虽有错处你总归不能拦着他见自己的骨rou?”
“是。”顾与修低眉顺眼应承,却不知老人家心思已经算计到江城海边。他们家的孩子肯定不能流落在外,至于大的,他看着也还算顺眼,那绑也得绑回来!还有秦家那两个老的心里门清却摆弄他们家一道,走着瞧!老爷子少年行后头商戎马一生,人活到年纪大却最是记仇。说不得,说不得,
顾与修全然未知,手里小心倒了杯茶递过。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喝了口茶问了些细枝末节才颤颤巍巍起身下令。
“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小顾,你扶我。”
“是……”
正厅里佣人安安静静看着布菜,韩夫人额头敷着毛巾倚在沙发上,旁边两个佣人帮着扇风,韩之白半跪在一旁。她一见顾与修抬起头恨不得生吞剥了皮的骂道:“你死了那条心!我只认棠棠是我的孙女!其他的我不认。”
顾与修止步不前也没看韩之白摇头制止的神色,淡声道:“您放心。我不会妨碍您的家庭。”
韩夫人还要说什么,沈知砚忽然拿手机里林洲刚刚传过来的照片往她眼前贴:“您看看,这孩子还挺可爱的,胖乎乎的跟头猪崽子似的。眉眼看着像小白,你看这眼睛鼻子,”
韩之白眼皮一抽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嘲弄。韩夫人气的紧紧闭上眼睛:“你,你们!拿走!全拿走!”
“夫人!”
这时候老爷子摸准时机咳了声:“小吴,收拾收拾把那小丫头带过来吃饭吧。”
“是。”
今天一桌子菜跟鸿门宴似的,各个心怀小算计,顾与修全然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