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靖王是真的身体不好,所以常年在府上养病。这样一个病秧子能成什么大事?
元鲁压根没想过宗豫或许是装出这副模样的。
在他看来这样羸弱是完完全全装不出来的。哪里有人能做到走几步喘成这样呢?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众臣们心里也不是滋味。先皇在世时如今的靖王还是太子,那时的靖王冰雪聪明,不可同今日而语。今天,倒成了这样。
他们当时也曾对太子寄予厚望,太子那时候做得确实很好,小小年纪便又乃父之风。怎能想到他如今变成走路都累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一星半点的灵气。
他们中或许有人怀疑靖王病情,也有先皇的追随者一直隐而不发,只等着哪日同靖王联络上。
这么一看,当真是没什么联络的必要了。
太子斜瞥宗豫一眼,心里那股子气顿时下去了。
这人都已经这样了,他再与之争倒是自己欺负人,不过是个败者,他为自己刚才产生的半刻攀比心而羞愧。
宗豫的位置在霍骁与卫湛二人的正前方,与太子一排,两个人更方便观察宗豫的模样。
霍骁倾身,对卫湛道:“靖王便也一直如此么?”
卫湛摇摇头,同样小声道:“我并不知,只不过他这些年里一直在王府养伤,一直未曾在人前露面。外面都传他身患重病,眼下一看是真得不能再真。”
霍骁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只说了句:“好生可怜。”
二人谁也不曾将他与祝星身边那个面具少年联系到一起。
霍骁想到什么,犹豫了下张嘴道:“病成这样,怎么不曾找祝姑娘看看。”
卫湛一顿:“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吧。”
他们都不敢细想为何敬畏还不曾被祝星诊治过,究竟是不想,还是不能。
霍骁与卫湛和宗豫并无多少直接交集,对这位靖王的印象少得可怜。如今一看,便只觉得他实在是个很可怜的人。
京兆尹将宗豫扶着坐好,又亲手为他倒茶让他喝下来压他胸口起伏的气。
宗豫乖顺地捧着茶碗小口将茶喝了,满脸纯稚天真。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加复杂。走两步路都要这样大的阵仗,实在是可怜。
喝了热茶,宗豫仿佛缓过来些,只不过一张脸上仍是褪不去的脆弱。
旁人只顾着观察他,殿内寂静得可怕。
而宗豫仿佛感受到了这一点,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虚弱开腔:“大家不要因我丧了兴致,请继续玩乐吧。”语气中是难掩的愧疚。
他这样为人着想,倒显得百官们在心中默默揣测他是一件很无礼的事。
京官们对宗豫添了些因惭愧而带来的好感,太和殿内渐渐有了说话声,只是百官的目光依旧控制不住地往宗豫那里看。
依旧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上很快得到太和殿那里的消息,暗卫将殿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知皇上。
尤其是霍骁与元鲁争斗以及宗豫到来。
皇上一面下笔一面听着,眉心微微拧紧:“胡国人实在太不成体统,卫太傅应付得倒好,就该让他们看看我周国国威!旁的官员是吃白饭么?“
暗卫便答:“百官都在等卫太傅表态,卫太傅说什么他们只跟着附和。”
皇上笔下一顿,陡然想起早晨朝堂上也是一样。卫太傅说起不要大赦天下,百官便跟着他要自己不要大赦天下。
他再度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百官都这样听卫太傅的,周国姓宗还是姓卫?
皇上冷冷一笑,将此事压下暂且不表。今天是他的寿辰,要生气也是明日生气。
听到宗豫相关消息,他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早知豫儿他身子骨差成这样,我便不让他入宫了。这孩子也真是,今日执意入宫,非要为我庆祝寿辰。”
禄公公捧哏:“靖王孝顺,很依赖您呢。”
皇上闻此言心中愈发舒坦,没有什么比本该怨恨他的人依赖他更让人有满足感的事。他无数次叹息,为宗豫是他皇兄儿子一事。
这样乖巧的好孩子怎么偏偏是他皇兄的呢?若不是他皇兄的,他也不会给宗豫下猛药,害之身体亏损至此啊。
若是自己的孩子,他一定好好将宗豫养在身边。哪怕他不通政治,他也会给他富贵闲适的生活,这是乖孩子应当有的奖励。
可惜宗豫是他皇兄的孩子,他不会因为一时被宗豫的乖巧温顺所打动就饶他一死。
一辈子病痛未免太折磨人,还是在数年后突然发生个意外,或者直接病死,才让人安心得多。
“唉,那是个苦命的孩子。”皇上不免感叹。他脸皮极厚,明明是他让宗豫如此苦命,偏偏还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叫人背后发凉。
“罢了,这孩子太可怜,我得去看看他。”又是借口,实际上他早已不想批奏折,拿宗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