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太医院是极清闲的, 宫中若是一切正常,太医们只需要在太医院中坐够时辰,便能回家歇着了。
当值的太医们在太医院中没什么活要干, 自有医童做处理药材的粗活,他们多聚在一处唠闲嗑, 谈的都是京中八卦。
作为太医,他们不止为皇家看病, 哪家达官显贵有个头疼脑热也爱叫太医们去瞧瞧。去的名家望族多了,太医们总能听到些非同一般的内幕, 这些内幕就成了他们的谈资。
近日太医们怏怏不乐,兴致都不怎么高, 皆因京中凭空冒出来个祝姑娘,将他们太医院的风头都抢了去。
京中贵人多去追逐那个丫头片子, 反倒冷落了太医院。
这不,最近一周贵人来太医院请太医到家中诊脉的次数少了许多。
太医们就靠去贵人家中为人诊治好拿诊金,算是赚外快。而贵人们不信太医院改信祝姑娘, 对太医们来说,就是祝星断他们财路了。
当值的三个太医躲在屋里乘凉。
房内放了冰, 可惜处暑时节依旧难解人心中燥意。
“夏日绵长,过去这时候总有达官显贵胸中郁结寝食难安叫咱们去开俩方子的。今年倒是安静,啥也没有。”赵太医捏了块冰在口中嚼着解暑, 含混不清道。
“现在谁还记得起咱们啊?不都追着那位名动京城的祝姑娘去了。”孙太医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什么祝姑娘,就是个黄毛丫头, 将咱们的门路搅合了。我是不信她年纪轻轻真能治百病,想来她是有什么家传的方子。”钱太医琢磨着,“她若这般半大岁数医术便如此高强,倒衬得咱们像白活了一遭。”
赵太医轻嗤:“咱们算什么,那位才是真不痛快。”他说到“那位”时不由自主坐正了些,声音也放轻许多。
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太医院院使,陈响。
太医院中最大的官儿。
“也是,祝姑娘治便治,治好的两例恰巧都是那位说了不能治的,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钱太医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人互看一眼,悄悄咂舌。背地里议论顶头上司,确实很刺激。
“也不知道这祝姑娘什么时候才肯消停,姑娘家就该好好在家中学着日后相夫教子,硬要当郎中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孙太医叹口气,“她家大人也不管她么?”
赵太医立刻八卦:“她本是六品祝侍御史府上的养女,不知因为什么和家中断了亲,自然是没大人教养她。”
“嘶——断亲?可真……真是个不忠不义之人啊。”
三人便立刻凑到一处臆想起祝星的身世。
而祝星正在太傅府上被一众贵妇人团团围着。
若不是有卫夫人坐镇,怕是有人要为争抢祝星大打出手。
祝星作为被争抢的对象倒似局外人,微笑着看众位夫人吵吵嚷嚷。
“祝姑娘,我家可是往祝宅递了无数张帖子你都不见,要抓你只能到卫府来,可不容易。”
“是呢,祝姑娘这几日一直闭门谢客,可急煞我们了。”
“今日抓住你,可要好好向你讨教一番,不能再让你随便逃了。”
……
房内这几位夫人都是卫夫人过去玩得好的,因而才能趁着今日祝星上门为卫湛复查眼睛撞见祝星。
自望江楼以后,名帖如水般递到祝宅或是尚书府去。
然而祝星一直闭门谢客,推说休养身体暂不见外人。这一休息便是一周过去了,不少贵人都在心中着急,也有埋怨祝星架子实在太大了的。
而事实上他们中有的身体康健,连小病都无。大部分因为祝星是卫家、霍家、方家以及江家的救命恩人而讨好她的。
总有人想走捷径,而祝星就成了他们走捷径的一种方式。
无法直接讨好大人们,讨好一个小姑娘还不容易么?
祝严钏本刚到京中还未站稳脚跟儿,不少老京官都看不惯他乡野出身,升官太快,不愿与之结交。他虽是三品,却颇有些孤立无援的意味。
不过因着祝星这事儿,如今上下朝不少京官有意无意同祝严钏打招呼,日常应酬也爱叫上他一起。
祝严钏Yin差阳错打破被动僵局,从无人理睬变成炙手可热。
但他并未因此而自满。他深知有此成就是借了自家那位神仙侄女的势,是以行事更加严谨低调,生怕行错一步连累祝星。
卫府上的几位夫人也存着交好的心思,且刚刚那一番话多多少少是对祝星有怨言的。明着是说祝星闭门谢客她们心急,实际上话里有话,悄悄埋怨祝星拿架子呢。
卫夫人听了心中不虞,但与这些夫人们又是多年交情,知道她们是误会了,于是忙替祝星解释:“她是个好脾气的,哪有你们说的这样拿乔?祝姑娘为湛儿治病当真是累着了,一连几日在府上歇息,这不今日才到我这里来,你们倒机灵,知道来这里堵她呢。”
夫人们听卫夫人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