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侍从揭开车帘子,无花见拉琴的姑娘正抱着二胡瑟瑟坐在车里头,脚步不由得一顿。
这个姓赵的,口口声声对人家姑娘不满不耐,现下却是连人都一起抓来了!
赵公子见无花面色不善地盯着他,敲着扇子打干哈哈:“这不是怕姑娘觉得闷嘛,才带了个琴师在旁边解解闷才好!”
他说着,自个先上了马车,拉琴的姑娘被他这么一挤,整个直接缩到了角落里。
无花算是弄明白了他的小心思,敢情他还看上这拉琴的姑娘了,但又怕无花吃味,是以才找了个这样一个借口!
她冷哼一声,撩起衣摆正要上车,却见远处另一辆马车徐徐行来。
青蓝色的帘子,竹制的车窗,无花于车前驻足,静看着它行来。
赵公子也听得声响,探出个头来,问道:“姑娘,这车你认识?”
无花淡淡“嗯”了一声。
待到近前,戴着斗笠的玉辂跳下车来,将拦住他的侍从往旁一推,递来一柄油布伞,道:“下雨天路滑,主人派我来接姑娘回去。”
无花垂下眸,没接过伞,长睫和雨丝掩住了她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公子认不出凤起剑,自然认不出玉辂的身份,只当来了个抢人的,脑海中警铃大作,跳下来将无花挡在身后,凶道:“花姑娘已经答应同我回去了,你半路跑出来截胡是什么意思?”
玉辂视线落在无花身上,没理会他。
主人说过,此事全看无花的意思,他不能来强的。
赵公子见无花默然无言,心底也急了,回头提醒她:“姑娘你说过的,随我回去,我带你去见神医,容不得反悔。”
无花抬起眼来,盯着他平静道:“我没说要反悔。”她看向玉辂:“我今晚不回去,劳烦和你家主人说一声。”
玉辂闻言一愣,没想到无花真拒绝了他,看来掌柜派人来传话说她要跟其他男人跑了的事情是真的。
他这厢愣在原地,那厢赵公子已欢天喜地地引无花上车。
玉辂沉yin了一会儿,仍觉得此举不妥,匆匆返身而回,要尽快将此事禀明主人。
马车上,对面拉琴的姑娘见无花进来,双目盈盈地望向她,一脸的泫然欲泣。
无花前世身为去载宫主,对身边的人本就颇为照顾,见美人我见尤怜更是于心不忍,眼风一扫,示意自己身旁的座位:“坐到我身旁来。”
拉琴的姑娘立即面露感激之色,忙不迭地离远了赵公子。
蓦然被喧了宾夺了主的赵公子微微一愣,见无花和白裙美人并肩而坐,似乎毫无芥蒂的样子,本该说点什么来彰显他才是这辆车的主人,但转念又想,他原本担心两人会存有罅隙,现在看来一副相安无事的光景,不正是他所求的么?
所以他应该高兴才是,呵呵呵。
无花和拉琴的姑娘就见赵公子坐在马车里突然地傻笑起来。
☆、第 37 章
赵公子其人,果然出身富贵。
神医谷这种穷乡僻壤处,唯有一座像样的雅苑,却被他整个包了下来。
无花和白裙姑娘被安置在敞轩内,外头两三丛银丝竹,一轮清月,里面香风阵阵,丝竹靡靡,是赵公子一并带出家门的舞姬。
白裙姑娘唤做皎皎,取的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之意。见赵公子被人侍奉着更衣去了,抱着琴小步挪到无花旁边,小声唤她:“姑娘,那赵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何故要跟过来?”
她望着面前一众打扮得妖艳迷离的舞姬,目露担忧之色:“方才姑娘的家人明明来接姑娘了。”
无花从方才在马车上简短的交谈中已晓得皎皎她是个孤女,四处颠沛流离以卖艺为生,来到神医谷纯属偶然,概因她听说此处不兴打打杀杀,她一个弱女子比较安全。
没想到她还是栽在了赵公子这里。
无花听出了皎皎此番话对她的艳羡,却不得不纠正:“那不是我的家人。”
“那是谁?”赵公子刚好换了衣裳回来,听到她俩的对话,随口问道。他换了一身松松垮垮的长袍,折扇在手,脚踏木屐,整个人愈显轻佻。
虽然无花如他愿来到了这里,但方才那辆马车若真是她熟识的人,那可不太好办了。
他总不能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对别人家的姑娘做些什么。
无花闻言未答,反而从桌子底下拎了两坛子酒上来,正是敞轩中原本备下的。
酒被放置在红酸枝莲纹案几上,赵公子眼前一亮,浑然忘了方才的疑问,走过来弯起桃花眼笑道:“不想花花竟是解风情之人。”
“不允许这样叫。”
无花蹙眉,一手扣住酒坛,冷冷地抬眼看来。
赵公子蓦然察觉脖间一丝沁寒的杀气,笑容僵在脸上,要坐下的动作也在半空中挂住了。
看来方才说出口的话要收回来,呵呵呵。
无花揭开封坛,倒下两大碗清酒,酒香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