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我叫宋昀。”
小宋昀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只见她的眼中突然滑下一颗泪珠,晶莹得像是前些天,屋檐上垂下来的冰溜子。
祝怜心底的想法得到了应证,但是不知为何,她觉得更为难过,这十三年前的惨剧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是祝怜,我来带你走。”
她的手很暖和,和阿娘不同。阿娘总是缠绵病榻,咳嗽个不停,只有发烧的时候,那双Cao劳过度,宛若干枯树皮的手才会热乎乎的。
可是他的阿娘已经没有了。
那个保护他,给他缝衣做饭、让他快些长大的阿娘没有了。
那个总是逼他读书认字,带着一股中药苦味,却把所有的雪花糖都留给他的阿娘没有了。
像是春天来到,雪水融化,门前被冻了三个多月的冰疙瘩被太阳蒸发,不留一点儿痕迹。而人走魂灭,消失得比门前的那摊污水还要干脆利索,让这个一丁点儿大的小孩子,猝不及防地经历了生离死别。
他想到这一点,突然间像是被打通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
那天回到客栈以后,祝怜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小宋昀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小棉袄,却被人洗得干干净净,小脸蛋儿还泛着红润。
他问道:“阿娘说知恩图报,姐姐,你可喜欢雪花糖?”
“雪花糖?什么是雪花糖?”
祝怜从没吃过这玩意,只见那小孩从兜里掏出一颗硬邦邦的小纸团,献宝似地给她
“这个就是,可甜了。”他的眼睛晶晶亮:“我娘也喜欢。”
她拆了外面那层糖纸,里面是一颗ru|白色的晶莹硬糖。祝怜捏了一颗含在嘴里,一股淡淡的甜味混合着豆子的清香弥漫开来。
“不甜。”
他惊讶道:“明明很甜呀。”
小孩剥开一枚含在口中,幸福地眯起眼睛。
“很甜很甜……”
祝怜想,这雪花糖说是糖,实际上还没有冲泡的蜂蜜水甘甜,也比不上醉仙楼卖的她喜爱吃的栗子糕。
它带着一股豆子的苦涩和清香,吃惯了牛ru甜点的人,也必然不喜欢它的口感。
但不知为何,看到小宋昀吃得津津有味,嘴里的糖似乎真的甜上了几分。
这场离奇古怪的梦结束后,祝怜口中犹存那雪花糖的味道。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开始了。
按照约定,他们二人会在今日离开这场幻境。
她起身下床,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燃了一夜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她走到宋昀榻前,想将他唤醒。
“宋知微,太阳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她凑过去,拍了拍宋昀的肩膀。
榻上之人毫无动静。
手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祝怜愣了愣,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在发烧。
第30章 以身相许 他继续低头喝药,小口小口啜……
金钟突然一震, 光芒大盛,一扇木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重叠的人影。
“短短百年, 大梁竟接连有两人破阵而出,真是有趣的紧。”
无寂缓缓睁开眼,敛去吊儿郎当的笑意, 念了句‘阿弥陀佛’。
祝怜扶着失去意识的宋昀缓缓走了出来。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此时一个大男人压在嫩肩, 累的满头大汗。
宋昀的伤口突然恶化,连夜发起高烧, 只是她昨夜梦靥缠身,没有及时发觉。
当务之急, 必须要赶紧从这个暗道出去, 找个大夫。
于是她开门见山道:“我此番前来,是为让大师保管此物。”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锦盒, 里面装着一只掌心大小的菱形玉牌,便是兵符。
无寂好整以暇道:“哦?吾为何要答应你这请求?你不怕吾把此物转手赠予别人?”
祝怜笑了笑,口中念出四个字来:“通天入地。”
话音落地, 那袖中铜牌微微发热, 字体周身发出莹润的光芒。与此同时,无寂大师身上也多了一层光圈, 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果真是聪明伶俐, 吾喜欢。你是何时发现吾便是那Yin阳七煞阵?一般人都以为是这金钟。”
祝怜道:“家中长辈曾与我说, 铜牌是钥匙, 能开启抑或关闭此阵。我念出铜牌上的四字真言,你便出现,未免太过巧合。所以我当时便有所怀疑。”
而金钟则只是历练的媒介, 若是换成其他铜钟、铁钟也一样。所以她方才也是在赌,赌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好在她赢了——无寂大师果真将那Yin阳七煞阵化在了体内,人阵合一。
“是也,是也!”无寂抚掌笑道:“果真是后生可畏。那么,便如你所愿。”
只见他伸手在空中虚虚一点,那兵符便从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