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怒了,私营企业的分类要到84年左右才出现,现在厂子再大也只能划拨为个体,而当下,以及未来的十年,个体户都是贬义词,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这固然和部分个体经营者素质不高有关,但也反映了当下人们头脑的闭塞和根深蒂固的偏见。
“阿姨,我家里人都特别支持我,我凭本事挣钱,安置退伍兵,生产药物造福老百姓,依法合规纳税,没什么可丢人的。”
她冷着脸说,“对别人口出恶言,妄加干涉别人的生活,这才丢人呢。”
“你!”
杜春芳脸扭曲了一下,本来她以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好拿捏,把她劝退了儿子自然就回家了。
“好啊,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还不领情,你我不管,但你得把张亮劝回家,我家老张已经给他找好工作了,正正经经体制内,不能再让他在外面瞎混了。”
“你想劝张亮自己去劝啊?找我干嘛?”
杜春芳嘴里发苦,自己要是能找到儿子还用来这儿吗?现在儿子和他离心离德的,想他爸就去部队看两眼,过年都不回家了,自己去他厂子堵人,他能直接□□跑了,就是不见她。
“你们都是同龄人,你劝他好使,当时不就是你鼓动他开厂的吗?不然他个大老爷们能捣鼓什么祛斑霜?!”
嗬,来兴师问罪了?
“我们是很正常的合作关系,没有什么鼓动不鼓动的,我对他的影响也没你说的那么大。”林然然冷着脸,“而且,你们自家的矛盾还是自己解决吧,我个外人就不插手了。”
杜春芳噎了噎,看看对面的小姑娘,看来不能再来硬的了,小姑娘们心都软,得来软的才行。
“唉,然然啊,我家老张和你公公都是战友,大家住一个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姨也没把你当外人。”
她放柔的声音,掏出手绢擦擦自己的眼角。
“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他好?可这孩子就是不理解,整天和我对着干,我不就想让他回家,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吗?你也是母亲,应该能理解阿姨的心吧?”
林然然看着对面的人唱念做打的,忍不住佩服,她脸变得快,也能拉的下身段,气势压不住人就马上改变策略,开始大打感情牌。
怪不得传说中把张亮他爸拿捏得死死的,佩服佩服。
杜春芳见她没说话,以为她的话起了作用,声音更加柔和,还带着些委屈。
“我的事儿你可能也听说过,阿姨当年也是迫于无奈,如果不和张家划清界线会遭遇多么可怕的境遇?虽然我再婚了,可没有一刻不在惦记老张和孩子,平反后我不是马上回来了吗?连老张都原谅我了,也不知道张亮还在闹什么别扭……”
林然然悲哀地望着她,这一刻真心觉得张亮很可怜。
“不划清界线会被打成坏分子,会被□□,会被人欺凌,甚至有可能疯掉,这就是我娘遭遇过的。”
她定定地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杜春芳眼神闪烁不敢和她对视。
“可我娘还是没有抛下丈夫和孩子,用她自己全部的力量保护和疼爱顾磊,所以我们全家人,一辈子感谢和尊敬她。”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当年再婚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和张亮的母子感情,既然得到了好处现在就要承担后果,当年你抛弃了他,就不要怪他现在抛弃你,坏处别人担,好处全都要,想什么好事儿呢?”
她站起身送客。
“至于我们的生意,跟你更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也没有权力在我这里指手画脚。我要工作了,请你离开。”
“你……你个没教养的……”杜春芳恼羞成怒,伸手指着林然然的鼻子嚷嚷。
“啪!”林然然把她的手打掉。
“看来阿姨的教养也不怎么样,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我叫人请你出去?”
林然然收回手眼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好!好得很!你给我等着!”她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晚上,林然然和杨妈妈在灶房里做饭,难得杨承望也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和小宇下棋。
杨老爷子开始教小宇小安下象棋了,小宇现在正是劲头足的时候,见人就拉着和他下。
“哎呀,我输了!”杨承望憋了半天终于认输了。
“哈哈哈哈,小宇厉害吧?我现在和他下就胜负各半了,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杨老爷子哈哈大笑,头发上还别着小安给他带上去的蝴蝶结,这可是曾外孙女喜欢他的证明,谁都不能碰。
杨承望惊讶地望着爷爷,他自己的象棋就是他教的,爷爷的水平在国外华人圈也是有名的,小宇才学多久,就能和他胜负各半了?
“小宇和小安可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围棋象棋学得都好。”
他满意地看着孙子惊讶的表情,眼光转向抱着小狗崽亲亲抱抱的小兄妹,眼神温柔骄傲。
“小安下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