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一次次地否认,一次次地退缩,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要理智,但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呢。
手机在桌上振动了起来,陌生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闪烁,林惊帆木讷地点下接听。
“喂?”
对面没有人说话。
“Hello?”
对面还是没有人说话。
林惊帆的疑惑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一个人:
“周……昊”,他试探着开口,“你是周昊?”
对面依旧沉默着,只有隐约的呼吸声伴着风声从听筒内传来。
“你就是周昊”,林惊帆肯定地说,“昊哥,你现在哪里,还在C市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刚刚……”
没等他说完,电话倏然间挂断了。
就在那一瞬间,林惊帆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他点开通话记录回拨了回去,对方挂断了,再次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靠!”
林惊帆暴躁地把手机扔在桌上,魏洋正趴着睡觉,被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林惊帆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又重新拿起手机。
他想给那个陌生的电话加上备注,然而当点开那串数字时,他赫然发现,这个号码在今天之前还曾经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
大多数都是在凌晨、半夜这种时间段打来的。
上学期间每天给林惊帆打电话的人很多,没接通对方自然会再次打过来,是以他平时不太关注未接来电,没想到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夜风冷涩地吹来,林惊帆只觉得周昊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长到这么大,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恨不得现在就买张票回C市去。
可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周昊在不在C市,或许他回家过年了?
然而他甚至连周昊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None」曾经说过,他的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山村里,父母都很传统……
他在家里一定过的很不快乐。
林惊帆颓丧地靠在椅子上,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有种无力的感觉。
夜市的喧闹还在继续,他在冷风中坐了很久,周昊没再打电话过来。
夜市收摊了,他架着魏洋回家,疲惫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春节对于林惊帆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其尴尬的存在。
林惊帆小时候还挺喜欢过年的,家里亲戚多,每年走亲访友的都能拿到不少压岁钱。
但是随着十八岁成年,每年发压岁钱的时候简直就变成了一场“不能收不能收”和“必须收必须收”之间的拉锯战。
是以他现在每年寒假最头疼的就是过年。
除夕那天按照村里的惯例要大扫除,林惊帆和林武连忙上忙下的贴对联贴门神,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过一遍。
沈芳菲则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准备了一桌年夜饭。
七八点的时候村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魏洋贼幼稚,揣了两盒小侄子的甩炮来找他。
两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人一盒炮在路边扔着玩,扔完后各自回家。
八点半,全家人坐在桌前,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
“春晚越来越无聊了”,林武连喝了一口小酒,感叹道。
“就是”,林惊帆接了句,“要不明年过年我带你俩出去旅游吧,年年都这么过,真的太无聊了。”
“那怎么行”,沈芳菲不悦道,“不走亲戚不待客了?你要是不想在家过年,自己找你朋友们玩去,别撺掇你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儿子啊”,林武连语重心长地看着他,“你这眼看也要毕业了,在大学要是谈到女娃了,也带回来给我和你妈看看?”
林惊帆心道又来了,只好叫苦道:“爸!真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林武连不悦道,“我和你妈又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你这年纪又不小了,有啥情况还不能给我们说了……”
林惊帆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想到以后每年都要面对这样的拷问,简直都不想回家过年了。
十一点多。
手机断断续续有祝福短信发来,林惊帆逐一答谢过后,想了想,也编辑了一条短信,打算一会倒数跨年的时候群发给大家。
他的指尖划过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那天后周昊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林惊帆倒是打了好几个过去,不是被挂断,就是提示电话已关机。
他没有给这个电话存上备注,事实上他已经快背过这串数字了。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倒计时,十二点,新年到了,林惊帆按下了群发键。
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像是要震破耳膜,沈芳菲拿着一封压岁钱出来,笑盈盈地递给他。
桌上的手机叮咚叮咚震个不停,大家彼此发送着遥远的祝福,足足一个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