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帆说:“寒假每天睁开眼,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你聊天,那天你告诉我‘人人衣柜里有一具骷髅’,我那时候才真正接受了自己。”
应喆低声道:“我的骷髅就是我自己。”
“别这么说”,林惊帆倒退着走到一处停下,“知道吗,我就是在这条路上认出你的。”
“是吗?”应喆笑着说,“你没跟我说过这个。”
“我当时快震惊死了,后来发现你还傻傻的不知道,又觉得很好笑。”
他们来到了播音室楼下。
楼顶一片漆黑,林惊帆静静地望着播音室所在的地方。
那天,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对那个穿浅蓝色的格子衬衣的男孩动心了。
“你支教那几天我真的挺无聊的”,他们沿路走向机房,应喆道,“面基那天我紧张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我也紧张了很久,就怕见到了吓死你。”
“真的快吓死我了”,应喆夸张的笑,他抬起手,似乎想揉一把林惊帆,却又讪讪放下了。
机房还亮着灯,他们坐在最后一排。
应喆道:“我没想到你代码那么烂。”
林惊帆:“我当时还以为你假冒TA,心想这家伙胆子还挺大。”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悲伤。
“下一站去哪儿”,应喆呼了口气,眼眶通红,却竭力让自己表现的轻松。
“小广场吧”,林惊帆想起了什么,又道,“折纸心还在我书里夹着呢。”
“扔了吧”,应喆道,“你以后会有更好的。”
林惊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广场一片冷清,没有灯光,没有舞台。
他们曾在人山人海中手牵着手,又一起在高chao中退场。
林惊帆道:“唱两句我听听。”
应喆会意,低低唱道:“亲爱的,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林惊帆:“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爱你。”
他们最后来到了小Cao场。
已是深夜,Cao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并肩走在跑道上。
铁丝网被风吹的震震颤抖,应喆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咱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那天我在想这个人真的好实诚。”
他们静静地从Cao场上走过一圈,这个小Cao场上承载着他们太多的回忆。
他们在这里谈天说地,也在这里亲吻缠绵。
这里,和西门那个散发着霉味儿的小宾馆一样,是独属于他们的伊甸园。
“那次你拉着我跑一千米的感觉,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林惊帆说,“有一种,嗯,被救赎的感觉吧。”
“就好像一直在一团黑暗里,突然看到了一抹光。”
林惊帆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喉咙不住上下起伏,却还在尽力地控制自己。
“对不起”,应喆的声音发着抖,林惊帆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出来了。
“没关系啊”,林惊帆努力地让自己表现的轻松,“我也......对不起。”
“你真的很好”,应喆摇了摇头,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是我配不上你。”
林惊帆破涕为笑,“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应喆认真地看向他。
“你也很好”,两人靠在单杠上,林惊帆看向天空,“你也教会了我很多。”
今夜没有星星,紫黑色的天幕中,一轮圆月静静挂着。
校园晚间电台在播放侧田的《命硬》。
“你说”,应喆忽然道,“什么时候同性恋才能被人当成正常的事。”
“会有那么一天吧”,林惊帆茫然道,“但我觉得我应该看不到。”
“如果”,应喆侧头看他,“我是说如果,我们出生在一个同性恋合法的时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应喆的眼神带着一丝希冀,林惊帆心内一阵心酸,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会的”,他说,“一定会的。”
他们没有再说话,安静一如每一个夜晚。
十点五十五,闹钟响。
该门禁了。
“还要再去西门吗?”林惊帆笑着调侃。
“不了”,应喆说,“回吧。”
他们像以往所有次一样,并肩走出小Cao场,走回宿舍楼下。
“那,再见了”,应喆看着林惊帆。
“再见。”
他们像往常每一次一样告别,只是说出口的,再也不是“晚安”或者“明天见”了。
校园里还回荡着侧田决绝而坚定的歌声。
-二百年后在一起,应该不怕旁人不服气
-团圆或者晚了廿个十年,仍然未舍弃
-换个时代在一起,等荆棘满途全枯死
-这盼望很悠长,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