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软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柳卿体弱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成亲与否,都无法改变他将死的事实。
但为了配合这个稍显悲伤的氛围,陶软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往下落:“都怪我。”
杨雁狠狠一跺脚:“你说你有什么用!只会哭,哭能解决任何事吗?”
不能哦。
陶软在心里无情地反驳,表面上却哭得不能自已。
“行了,都出去吧。”柳卿开了口。
杨雁还想再说什么,接触到柳卿的目光后悻悻然闭了嘴。
柳夫人把不情不愿的杨雁拉走了。
陶软也想走,袖子却被抓住了。
“陪陪我。”
陶软泪眼模糊,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方:“我给你去抓药。”
柳卿稍一用力,陶软没防备,整个人被拉入了柳卿的怀抱。
她坐在柳卿的大腿上,被他禁锢在了怀中。
这是她接触过的最冰冷的怀抱。
“冷吗?”
柳卿的下巴抵在陶软的肩膀上。
“还好,”陶软想要推开他,这样坐着怪不舒服的,“屋里怪热的。”
察觉到了陶软想要逃离,柳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听到大夫说了吗?”
陶软不知道柳卿心里在想什么,她也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嗯,听到了。”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柳卿的气息喷在了陶软的耳廓上,痒痒的。
“嗯,”陶软垂眸,“不会有别的男人,你放心。”
情爱之于她,无用。
作为统帅千万大军的最高指挥官,男女私情只会影响判断与作战。
更何况,她确实对各方面都不如她的男人提不起兴致。
柳卿则是她见过的最弱的那个。
柳卿轻笑出声,松了手。
陶软迅速脱离了他的怀抱,“我去给你抓药。”
她还没忘记这茬事。
留在这里有些尴尬,她想找个借口离开。
“不必了。”柳卿重重咳了几声。
他的脸毫无血色,笑起来有种颓靡之美:“不剩几天了。”
加上今日不管不顾匆匆赶回来,是真真伤到了心脉。
陶软怔住。
这话从柳卿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莫名多了丝苦涩。
真的要死了吗。
“这几日我都不会出门,你陪陪我吧。”
说是没剩几天时间,谁成想当晚柳卿便病重了,卧榻不起。
杨雁急得像是他的正室夫人,把陶软挤在一边,忙里忙外。
柳卿自己都没想到忽然病情就加重了。
他以为怎么说也还有五六天时间。
杨雁到底是外人,夜里能侍候在柳卿身侧的,也只有陶软。
柳卿意识还很清明,只是说话艰难,也就没开口。
陶软搬了张凳子,用毛巾擦了擦柳卿脸上不断冒出的豆大汗水。
“软……软……”柳卿吃力开口。
“难受就别说话了。”
柳卿全身冒冷汗,头疼还反胃。
可他还是强撑起一抹笑,“你……给我说说,你以前的情况。”
“我吗?”陶软双手撑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柳卿略显疲惫的脸。
看在他快要死的份上,说一下也无妨。
“你可以理解为,卞亟那样的,”陶软想着该怎么用柳卿能理解的方式去描述,“统领大军的大将军。”
柳卿心弦一颤:“……你怎么会知道卞亟?”
陶软没法解释她看的小说男主角就是卞亟。
卞亟历经三大恶战,成功守住边疆,可新帝忌惮他的实力,恐他功高盖主,以莫须有的罪名赐他一死。
卞亟不甘就此结束一生,谋权篡位,最终夺得了这片江山。
“听下人闲聊提起过,挺厉害的一个人。”她只能这么解释。
“你,”柳卿又咳了几声,“你能带兵打仗?”
“嗯。”陶软点点头。
她看着柳卿错愕的脸,“你该休息了。”
她起身想要把烛火吹熄,却又被抓住了衣袖,“软软。”
陶软转身:“嗯?”
“我们和离吧。”
陶软低头,此时的柳卿万分虚弱,只吊着一口气。
可他看向陶软的目光柔和且坚定。
良久,陶软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她吹熄了烛火,如同往常般躺在了床的内侧。
柳卿伸出手,习惯性将她圈在怀里。
可第二日,陶软并没有在那熟悉的怀里醒来。
旁边空无一人,她寻遍屋子都没找到他的身影。
推开屋门,她看到柳卿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心里松了口气。
“柳卿。”她一边喊一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