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路都看不见了。
柳卿熟悉房间的配置,轻车熟路走到了床边。
他把外衫脱了下来放到一旁,新娘子却迟迟没有走过来。
他想了想,是他疏忽了,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外表再怎么冷静自持,也是会害怕的。
“软软?”他唤。
陶软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亮:“我看不见路。”
柳卿:“……”嗯,没错,他确实疏忽了。
摸黑将陶软重新带到床边,小姑娘则是脱了鞋磨磨蹭蹭爬到了床里面。
旁边的人躺平后,柳卿也随之躺平。
一室静谧。
过了许久,柳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陶软那侧转动了身子。
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歉然一笑:“为夫体虚,委屈夫人得忍耐寂寞了。”
正在天人交战的陶软:“……”
不委屈,不寂寞,谢谢你。
*
陶软在第二天一早便感受到了柳卿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
天才泛起鱼肚白便被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吵醒。
屋里落了门闩,睡在外侧的柳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起身前去开门。
陶软也是同一时间醒来,如果没看错的话,柳卿脸上分明挂着不耐。
可他仍下床开门了,完全不像是个少爷。
屋外的大丫鬟趾高气扬,柳卿收回了不耐的神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大丫鬟敷衍了喊了声“三少爷”,火急火燎走进了屋,也没管仍躺在床上的陶软,直接掀开了被子。
陶软:“……”唉,她是透明的吗。
大丫鬟轻嗤一声:“没有落红。”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陶软,风风火火出了门。
是去禀报了。
柳卿重新关上了门,走到床旁温温和和对着陶软道了歉:“委屈夫人了。”
陶软:“……”
她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娶她,就是为了甩锅的。
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有一颗歹毒的心。
柳卿不受宠的程度,还体现在了连一个能使唤的丫鬟都没有。
陶软觉得自己挺委屈的,等下请安,她不知道发髻该怎么梳。
简单穿着好准备去书房的柳卿被陶软拉住了衣角。
他扬眉,浅浅哼出了一个音节:“嗯?”
这个男人果然徒有虚情假意,嘴上说着委屈她了,果然是真的要委屈她。
陶软告诉自己能动口就千万别动手:“等下要给娘请安,我不懂怎么梳头。”
柳卿看了看她披散的长发,“我也不懂,那干脆今天也不去了。”
陶软:“……”
柳卿:“三餐会送到屋里,若是想出门透气,跟我说一声,我会安排人陪着你的。”
陶软:“……”你可真是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呢。
陶软面无表情,可尽管如此那张娇娇弱弱的脸依旧看不出冷淡的情绪,倒有些委屈可怜。
柳卿看着陶软依旧攥着自己的衣角,挑了挑眉:“软软,我先去书房了。”
下一瞬,陶软冷漠地松了手。
柳卿露齿一笑:“晚上见。”
陶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人已经安排好他们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了。
晚上。
原来她就是个人体抱枕,还是放床上碍事的那种。
既然夫君都说不用请安了,她乐得清闲,倒回床上睡回笼觉。
可感觉才刚入眠,院子里使唤不动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点都不顾及主仆身份把她摇醒:“夫人来了!”
陶软迷蒙间,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整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丫鬟就把她拽了起来。
陶软胳膊被拽疼了,再好的脾气也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挑起了火。
“松手。”她声音有些冷,但碍于嗓音的缘故,娇娇柔柔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怒意。
陶软想把人推开,一推,没推动。
她皱了皱眉。
这副身子骨确实孱弱了些。
陶软刚穿好鞋,柳夫人昂着头,大步迈了进来。
“哟,”尖细的嗓音从屋外传进来,“我当是谁家的媳妇这么不懂礼数,入门第一天便没去请安。”
她状似意外地看着仍旧披头散发的陶软:“哎,结果,竟然是我家的呢。”
陶软确实不懂怎么请安,她的脑容量里不存在这种东西。
她立在那,思索了一番,不卑不亢,不鞠躬不下跪,只微微一颔首:“给娘请安了。”
非但没有把人羞辱哭反而被结结实实气到了的柳夫人:“……”
不是说陶家二姑娘动不动就哭的吗?
瞧瞧这态度,什么意思?
柳夫人抚了抚胸口,翻了几个白眼,等气顺了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