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一点也不。”
“臣也是。”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云聿道:“进军隗方若是毫无风险,历代君王哪里还会选择忍辱负重。”向晏接道:“只要君上有鸿图之志,向晏甘为蝼蚁之行。”
云聿望着眼前人,认真问:“你真愿为朕守护赤栏?”向晏手指明月立了一誓。
云聿大笑举杯,终于喝下那杯粗茶。而后二人以茶代酒,话了好些儿时旧事。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云聿说不敢多停留,便离开了。向晏再次仰望夜空,希望时庭不会太快找到这里。
过了没多久,内官来了,手抱一坛酒,向晏一人在冷宫真是喝不完。
“都和君上说了,酒就不用了。”向晏刚说完,身后又来了好些人。
那些人抬了秋季刑台来。刑台上有棵红枫,品相甚佳,给冷宫添了好一道风景。
刑台上还有一案几,案几上置了手铐。内官将酒与点心搁在案几上,恭敬道:“君上让向公子一路走好。”说罢走到门外候着去了。
向晏在案前坐下,望枫叶凋零,月色正好,也不多留一刻时间伤怀,便将手送入手铐。
眼泪一股脑儿溢了出来,第一股血溅在了他的下颔。他低下头,袖口shi得一塌糊涂。
手铐上暗藏的机关刀片左旋右转,避免伤口凝血。刀片上还抹了些麻痹疼痛的药,甚是用心。他感到有些发冷,吞了口酒暖身。只是这邢台配烈酒,真是越饮越冷。因为一口下肚,血流得更快。
他感到身子疲乏,只好伏在案几上。他抬起手,招回白日里被自己赶走的通灵蝶。那蝴蝶被夹在枝头太久,飞起来有些不灵活,实在可怜。不过若非如此,他声东击西之计或许就被时庭识破了。
当年他反反复复找了时庭几十回,时庭都不理他,每一次拨弄完翅膀,只令他更加绝望。他成了世人唾弃的千古罪人,最宠爱他的君王要他自决,最亲的弟弟因他而死,最后连那个自始至终不离不弃之人,也不管他了。
如今他只唤了一回,在他确信自己已回天无力那一刻。他怕一不小心或许还有转机,却又好想听一听那人的声音。不过他真是想多了,那一端并没有应答。
我骗了你,你不理我,真是一如当年。
门外传来脚步声。向晏朦胧中见通灵蝶飞起,飞到那双黑靴边,被一脚碾碎。
“你我一世君臣,倒头来连一丝求救的希望也不给,真是君王无情……”向晏说完合上了眼。
云聿只字不言,给了个眼神,一群侍卫从屋外围了进来。
向晏轻轻飘起,飞落在屋顶上,看着其中一名侍卫举剑,斩下了自己的人头。
事后,侍卫们立即往边境方向张望,大概在猜自爆是否真有发生。而云聿却只盯着向晏的尸体,他很清楚什么也不会发生。
侍卫呈上人头。云聿道:“今夜就挂去城门口,说妖师向晏已除。”
向晏无所留恋,转身离去。他缓缓在皇宫上方飘行。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公子要去哪里?”说话的是一身怀六甲的妃子。
向晏犹记当年这位妃子遭人陷害,坠入湖中,一尸两命。他仿妃子妹妹模样,做了一人偶。妃子扮作新人再度入宫,揭露了真凶,复得了云聿欢心。
向晏道:“我要回边境,仗还没打完呢。”他低头看地上倒下的妃子,担忧道:“你快回去吧,身体丢在那里,会给人发现的。”
妃子摇头说:“我送公子一程。”
向晏一路向前,下方飘来越来越多的鬼魂。有游魂也有自行从人偶中离魂的。大家伙热热闹闹给他送行,像闹了场声势浩大的丧礼。
“好大一阵风啊。”鬼魂们纷纷打了个寒战。
向晏低头一看,正巧路过了永寿宫。宫中不见一人,四下也没有蜻蛉的痕迹。
“殿下去哪里了呢?”向晏纳闷。可又想,明早他应该会去城门口吧。
向晏来到京城上空,繁华依旧。恰逢中秋夜,街道熙熙攘攘,下方百姓丝毫没有察觉空中浓重的怨气。街道上游人如织,半空中百鬼夜行。
此时,几名Yin差腾空而出,手持三叉戟,兴奋地对着鬼魂。鬼魂们浑身哆嗦,却没有一人逃离,反是把向晏团团围住。
向晏急道:“你们不要管我。”
但见Yin差们上前,打得鬼呼天抢地,地下还不断有新的Yin差冒出,将受伤的鬼拖回地府。
簇拥在身旁的鬼急剧减少。向晏大喊一声:“擒拿向晏有重赏。”孤身一人往街道下方飞去。
Yin差们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清楚那话是谁喊的,只争先恐后追向晏去了。
向晏在窄巷间穿梭。Yin差们分散四路,围追堵截,一缕缕黑影出现在街头巷尾。
向晏来到一处,左右皆有Yin差围堵。他推开门,见宅中有一地废弃木甲,便往一矮墩的桩子里附了魂。
Yin差们随后冲进屋,四处不见向晏踪影。忽然,一Yin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