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潭西又拿了一堆新药回去。
邢修弋伤还没好利索,金华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他脚踝一直隐隐作痛,见不得Yin雨天气。
谢潭西的新电影定档了十一上映,之前说是暑期,但是后期工作没有完成,所以又推了两个月。
《沾衣》现在戏份不重了,那边剧组联系他让他准备开始跑路演做宣传。
这是当时签合同时就定下来的,谢潭西也没想到中间会出邢修弋那档子事儿,不去不行,去了又天天担心。
他不是每场都去,远一点的能推就尽量以拍戏冲突为由推了,剧组也不是不能理解,也没过多苛责。
九月下旬,《沾衣》拍摄近了尾声。
这天要拍电影的……算是大结局,这是邢修弋和谢潭西最后一场对手戏了,之后还有点琐碎的镜头,有的之前已经拍过了,有的需要后面再补。
梁闲中了毒。
景琢下的毒。
景琢恨他,从三年前开始就买通人手给梁闲饭菜里下慢性毒。
这种毒平时查验不出,真正要它毒发还需另一种药,两者相克,一旦相遇,毒发就非常明显非常迅速了。
所以等梁闲察觉到自己身体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皇后景琏和梁闲的儿子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景琢一直觉得,是梁闲不想让未来的皇帝受外戚干扰过多以至皇权旁落,才狠下心杀了梁允诚,杀了他的亲外甥。
梁闲子嗣不多,儿子只有三个,嫡出的更是只有一个梁允诚,剩下两个,一个年纪尚小,一个母亲出身寒微低贱,早年在后宫之争中已经没了。
这孩子叫梁允初,后面一直养在皇后膝下。
但是他母亲死时,梁允初已经八岁了,他懂事,也懂隐忍,平日里在皇后面前很乖巧懂事,实际心里有自己一套想法。
梁闲知道他这一点,也知道这孩子是个可以做接班人的好苗子,对于他的诸多小聪明和小手段,视若无睹。
梁闲咳出一口血来,推开给他扎针的太医,吩咐身边的太监福元道:“叫右相进来。”
这个时候不叫皇子进来,却要叫右相,福元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准备躬身退下。
“且慢。”梁闲叫住他:“你过来。”
福元跟了他多年,知道这是有私密事需要他去做,所以赶忙上前,附耳过去。
梁闲吩咐了几句,福元大惊,喏喏地领命去了,在外面唤了景琢,自己等着他进去之后才匆匆离开。
景琢看着龙床上面色惨败,胸口剧烈起伏的,曾经心里的不可触碰,眼神有一瞬间的伤痛。
梁闲看着他,虚弱地笑了一下,眼睛有点shi:“朕,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朕,做到这么绝……”
景琢垂着眼睑,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没有说话。
“从那年……”梁闲不再看他:“你在昭阳殿跪了一天一夜时,你就恨着朕,一直恨着朕,是不是?”
景琢心口一痛:“陛下说笑了。”
梁闲眼睛很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苍白的脸上被憋出了些红晕:“你其实心里知道,朕为什么一直不肯见皇后。”
只是这话,如今说出来,已经无用了,也晚了。
景琢的眼睛也红了。
“朕与你之间暗chao汹涌这么些年,最终还是倒在你手上,你觉得朕输了,是不是?”
景琢没有说话。
梁闲没有输,但也输了;同样的,景琢没有赢,他也输了。在这场博弈里,他们两败俱伤,伤了情分,亦伤了性命。
“朕会立梁允初为太子,太子年幼,不能无人辅佐,右相……烦劳费心,将我梁氏江山,好好地交给他。”
景琢眉心微动,心念电转间,他已经明白了梁闲的用意。
他是以德报怨么?不,才不是。
梁闲知道梁允初并不信任景家人,但他还把摄政王的位置给了景琢,他就要他们之间互相牵制。
梁允初如今羽翼未丰,需要一个摄政王辅佐,但同时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野心,他绝不会允许景琢一直独大下去。
景琢相信,梁闲已经给梁允初找好人了,真正能够辅佐未来皇帝的人,他这个摄政王,徒有虚名而已。如果他有朝一日不肯放权,只会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景琢半辈子为之拼搏的权力,就这么被梁闲亲手掐了。
所以梁允诚才必须死。
景琢突然间又想到什么,刷得一下站起身,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当即就要往外走。
“晚了。”梁闲又咳了两声,看向脚步顿住的景琢,笑道:“右相……Jing明了一世,此时却糊涂了,福元有多久没进来了?”
景琢眸中带刀,倏地回头看向他,捏紧了拳头:“杀了儿子,如今又要妻子的命么?”
梁闲看着他,突然开始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儿子?妻子?”
梁闲目眦欲裂,吼道:“那是你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