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儿垂眼—看,手里捧着的俨然是—沉甸甸的卷轴。
夜深后灯会散了,街市复而又寂寥一片,只余悬在半空的千盏红灯笼仍在风中曳动。
客栈中烛火闪烁,两个影子不声不响地交叠着,一只戴着玉镯的手忽地伸出了锦被,将那幅画卷拨到了地上。
她那手腕细得跟没有劲一样,却一个无意便将纱账给扯了下来。
应儿将丹渚的手腕抓过来亲,忽听见枕边人道:“过几日我便要入宫了。”她蓦地—愣,问道:“不去行么?”
丹渚眼梢泛红,屈着的膝将飘落的轻纱给撑了起来,“行的。”
陈氏秀女出逃,当是死罪,一众官兵前去抓捕,硬是追出了城。
那日似是天神大怒,故而雨来得及,城外的路泥泞难走,骏马飞奔而过时泥水四溅。
丹渚头一回生气,气得双目通红,好像燃了火。她在马车里叱问道:“不是让你等着我么,为何非得同我一道出城,我若是、若是...."
应儿捂了她的嘴,冷声说:“我若要同你一齐死,你点不点头?”
丹渚怒极,将捂着她唇的手给咬得血红一片。
待官兵赶到时,发觉那马车跌下了山崖,车厢中除了那陈氏的秀女外,竟还有个清艳卓绝的姑娘,两人俱已没了气息。
玄龙朱凰陡然回魂,凡间暴雨骤降。
已许久未上过九天的朱凰蓦地到了天门前,一众天兵哪敢拦,这位不光是妖魔共主,还是转世古神。
天宫里,玄龙刚从深潭中冒出头,便瞧见了一角绸裙。
长应陡然化作人形攀在池边,愕然发觉渚幽竟是一脸怒容。她浑身shi透,伸出一根shi淋淋的手指勾住了渚幽的绸裙,问道:“你为何无端端要投生凡间?“
“我去了一趟须弥山,求寻回灵魄之法,受不动法王示意。”渚幽俯身,眼中怒气未消,咬牙切齿道:“哪知你也一并跟了下去,你当真气坏我了。”
“我若不跟着下去,你岂不就进宫了。”长应从水里出来,淡声道:“那我也要气坏了。”
渚幽见她皱着眉头,思及在凡间时,那小孩儿给她套银镯的模样,不由得道:“你当真不会做人,谁家小姑娘像你那样的,对旁人不理不睬,就光看我。”
长应用术法将身上蒸干,神情淡淡的,“旁人有何好看。”
渚幽轻哂,神情微黯,“此番陈家命格怕是会被祸及。”
长应挑开她的衣襟,瞧见那片逆鳞才安安分分收了手,“他们此事积了福德,下辈子当是大富大贵的命。”
渚幽颔首,衣禁给拉好了,问道:“还下凡间么。”
长应未答,定定看她,神情已道尽所有。
未料渚幽推着她的肩道:“莫下什么凡间了,你离了天宫一段时日,当还有事务需料理。”
长应眉头—皱,一脸不悦。
少顷,凡间雨停,这隆冬也快要过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