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披在后背,发上和额前的金饰早不知掉到哪儿去了,显得有些狼狈。
她沉默了好一阵才道:“这伤是你给的。”
渚幽愣了一瞬。
“你先前给我的,只有那一枚芥子,这伤我也要留着。”长应声音淡淡。
渚幽手一颤,弯腰将五指探进了醴泉,掬了一捧水,缓缓浇在了长应的手臂上,凉得这龙一个哆嗦。
她紧抿的唇微微一松,说道:“我都已……给你了,还留着这伤做什么。”
长应倾过身来,将头拱到了她的颈侧,龙形时如此,如今亦是这般。
明明是能睥睨的龙,此时像条小蛇,怪可怜的。
渚幽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将手收回去,冷声道:“你倒好,非得丢个烂摊子给我收拾,我向来最烦这些事了,你不但吃饱了,还当了个甩手掌柜,当真舒坦。”
长应目露迷惘,冷着声道:“什么烂摊子。”
渚幽没应声,这龙的神志都乱成这样了,哪还知道三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她摇头道:“没什么,等你好起来,我便让你出去。”
长应皱起眉,“我何时才算好起来,如今还不够好么?”
她气息一急,眸中的魔气又腾了起来。
渚幽忙不迭抬手捂住了她的眼,“若你非要出去,那我便只能将你捆起来了。”
长应寒着声道:“你不如现在就将我捆起来。”
渚幽心一沉,“说什么胡话?”
“你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长应抓住她的手腕,将覆在她眼前的掌心拉了下来,她眼中尽是魔气,侧颊上的龙鳞又一片片长了起来,身上遍布煞气。
埋在雪里的悬荆噌一声作响,那束在上边的朱绦被震得豁口百出,雪花自地上迎天而起,一时间天地好像对调了一般。
“那你倒是动。”渚幽轻嗤了一声。话音方落,她的手腕被掐得生疼,猛地往后一仰,硬是被按在了雪地上。
长应陡然化作龙形,那五趾玄龙垂头俯视着她,那映下来的大片Yin影已能将她盖了个完全。
她躺在雪上,此时无人摁着她,她当是能走的,然而她却连身也未翻。
玄龙俯身,变作蟒般大小,好似丝滑的黑绸,缓缓在她身上蜿蜒而过。
这黑绸当真好看,旋动时其上熠熠生辉,比之九天神光还要夺目。
玄龙果真是得了趣,接二连三的要变作真身来弄。一边说不想害她,一边还不知收敛那一身锐利的龙鳞,硬是将她那脂白的躯壳给磨得四处俱红。
“你怎会觉得你是在害我?”渚幽推开那拱够来的龙首,手下着实不大舒服,这龙首上不光龙鳞遍布,还长着一对锐利的角。
长应听不得这「害」字,一听见这字眼,龙息变得更凉了,那龙角猝不及防地抵在了渚幽的脖颈上,若是刺破,那必定是鲜血横流。
渚幽太信她了,此时被那龙角顶得侧颈上筋脉狂跳,她才陡然回过神,猛地推开了这不知轻重的龙首,眯起眼道:“你如今才是要害我。”
玄龙登时盘紧了身,果真像极了黑绸,将朱凰缠得紧紧的。
渚幽臂膀和脖颈上绯红一片,偏偏这龙还要朝衣襟里钻,许是龙鳞上还沾了雪的缘故,凉得她颤了一下。她她双膝着雪,本想爬出去,却被这龙死死勒住了。
当真是自寻苦头,她就不该那么说。
渚幽只得撑起身,绸裙又皱成一团,龙尾正在那儿造作着。
飞雪飘摇落下,那嗡嗡直响的悬荆剑忽地静了下来,再无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渚幽的银发洒了遍地,踝骨上绕着一截墨黑的龙尾,乍一看像是她那魔纹又长回来了。
玄龙变回高挑纤细的女子,将渚幽的手牵了起来,放到唇边碰了一下。
渚幽翻身将长应按在了下边,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般,用泥泞处蹭着长应那儿。
长应仰躺着定定看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绯色,她侧着头,捏着渚幽的一角衣襟道:“若不,你还是将我捆了。”
渚幽微微皱眉。
“这一回捆严实些,将我同那树绑在一块儿。”长应慢声道:“龙性本如此,我怕你……”
“会乏……”
“当真?”渚幽耳廓绯红一片,如这龙所愿扯出了一根翎羽。
“当真……”长应淡声道。
翎羽化作的朱绦朝她飞了过去,她双臂俱被束到身后,金目略微低垂着,连鼻尖上那颗小痣都显得格外可爱起来。
渚幽捏着朱绦的一端,却未立刻起身,她低垂着眼,眼梢凤纹红得像是沾了凤凰火。
她将长应的手牵了过来,交换着开慰起谷底桃枝,被焐热的雪水又淌了下去。
片刻,渚幽捏着那朱绦,牵着长应往梧桐木去,和在沙城里时仿若对调了一般。
她将朱绦拴在了树干上,就拴了一圈,就跟没拴无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