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魔兵失了界外神力,芝英仙连忙施术托起了镇魔塔。
宝塔悬至半空,陡然涨大了数百尺,近乎要将整个凡间皆笼于其下。
塔上神光闪烁,在涨大之后,那密密麻麻的佛文才得以被看清,数以亿计的字覆于其上,每一个皆蕴藏着无上佛力。
然而芝英仙力竭,饶是这一众仙神跟着她一齐释出灵力,也没能将其打开。
玄龙跌下了凡间,砸得四处尘烟骤起,本就罅隙遍布的凡间又添疮痍,地面为之剧颤,轰隆声惊动九天。
暗处,那许久未现身的骆清正被惊客心只手按住。
惊客心看着玄龙自半空跌落,也未凌身去救,那是仙家的事,与她无关。
骆清面色肃冷,周身魔气却收敛着,好似未开锋的剑。
惊客心将他按牢了,柔声讥讽道:“若想活命就莫要瞎出头,你仔细想想,这数百年你当真是一心一意想为魔域出力么?”
骆清未说话,眸光沉沉地盯着远处。
惊客心又道:“你不过是当狗当久了,惯于被人使唤,且心底对那小皇帝的执念和埋怨未消,故而才骗自己想寻一人效愚。”
骆清后背寒凉一片,见那古魔的头颅被甩了下来,心底竟波澜不惊,好似连一丝怒意也没有。
这感觉与他生前效忠王朝时截然不同,这……不是他要的。
惊客心笑了,“你看你,成魔数百年了,还不通透。”
“若是活得通透,那我……”骆清一顿,又道:“也不该入魔。”
天穹上悬着的镇魔塔还未敞开门,惊客心见状说道:“走,躲远一些,这镇魔塔的威力我见识过,此塔一看就比百年前更要厉害,惹不起。”
塔身金光茫茫,凡间四处皆被照亮,魔气已被驱散,那些魔物四处遁逃。
御塔的芝英仙松开紧咬的牙关,“不行,还是不行!”
缥缈仙眼睁睁看着长应坠落,“神尊——”
一众散仙愕然,心道难不成就这样让这些魔物潜逃吗?
九天上忽地劈下一道红芒,那翎羽焦黑的凰鸟啼唳着俯身而下。
朱凰身上又燃起了凤凰火,虽说她遍体鳞伤,可身上威压却不输玄龙,那四翼一收,蓦然落在了镇魔塔上。
塔尖上,朱凰牢牢站着,那纤长的尾羽微微曳动,身上好似也沾染了这宝塔的灿金神光。
朱凰非神非魔,好似站在正邪之间,一双丹红的眼往下垂视着,犹在审视人间。
芝英仙愣住了,痴痴地看着那站在塔尖的朱凰,竟热泪盈眶,一时间又很怕……
很怕朱凰与九天背道而行。
“是她……”缥缈仙也怔了神,蓦地屏息。
只见朱凰仰头啼唳,那叫声穿破云霄,蓦地将四翼一展。
翎羽上那虚弱的凤凰火陡然燎高数丈,那灼灼火光将她身上焦黑的翎羽给淹没了,好似她浑身翎羽依旧通红似血。
那一刻,塔下八面门咚地敞开,那声响如悬钟被狂撞。
芝英仙面露喜意,哑声道:“她果真会来。”
不敢说是为九天,但……她当真来了。
塔门打开的一瞬,暴风劲吹,一众魔物皆被化作魔烟,随着这呼啸的烈风朝塔中旋去。
就连那些隐在龙脉下的魔门,也化作灰烟被吸入其中,被困在魔烟里的凡人魂魄终于得以解脱,好似失了忆般四处游走着。
魔烟化作了不计其数的墨线,被牵至了塔下,受神光一照,金光凝成符文,印刻在那缕缕魔烟上,让他们无处遁逃。
凡间净是魔物的哭嚎,不过片刻,那哭喊声便全被纳入了镇魔塔内。
那塔门轰隆合紧,将这些嚎啕哭喊声皆隔绝在内,一时间,万籁俱寂。
静……
凡间忽地静了下来,放眼望去,连一缕魔气也未遗下。
朱凰爪下的镇魔塔顿时缩小,又变回了只有掌心大。
渚幽双爪一松,镇魔塔随即跌了下去,她身一俯,又继续振翅而下。
她不是杀神,在除魔上比不得长应,但御个镇魔塔绰绰有余。
百年前她两次毁去镇魔塔,没想到此番却用上了它。
天穹上乌云渐散,炎光斜斜洒落凡间。
仙神本无力与界外相斗,所幸,这些魔物不过是钻了界外的空子,并未受界外所认。
四翼朱凰俯身而下时,风沙被扇得掀天而起,羽梢上沾着的凤凰火顿时矮了下去,那焦黑翎羽又露了出来。
芝英仙见镇魔塔自天跌落,生怕这塔摔碎了,忙不迭抬起双臂,试图将其抓住。
朱凰却一个振翅,灵力中混了凤凰火后变得赤红如血,那灵力将镇魔塔一裹,塔便不见了。
芝英仙心知此塔应当是被收进芥子里了,她垂下手,对着朱凰扬声喊道:“渚幽——”
然而刚喊出声她便后悔了,她不配这么亲昵的将她叫唤,若当真要叫,那也该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