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商直白开口,他肤色黝黑,咧嘴一笑时,那口牙白得森凉。
三界共主?
就连站在一边的侍女也瞪直了眼,没想到这魔主如此胆大包天,竟觊觎着这么个位置。
月隐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后又缓缓松开,她瞳仁骤缩,为避免让观商看出她心中的惊惶,不得不迫使自己松懈下来。她垂眸一笑,说道:“看来魔主也想当妖界的王。”
“我予你续命之法,你将妖界给我,这不是两全其美么。”观商将双手交于身前,好整以暇地看她。
“若是朱凰有心,这三界共主之位,怕是落不到你手里,可惜她似乎并无此意。”
月隐语气淡淡,虽然长得柔软纤细,但并非是个易被糊弄的。
观商轻哂,张开双臂,好似要将这半空中敞开的无数裂痕抱入怀中。
他仰着下颌,头颅的伤痕被摇曳的烛光清清楚楚地映了出来。他道:“有了此物,一个朱凰算得了什么。”
“既然魔主有此物相助,又何须妖界投诚。”月隐摇头。
“若是能省去一些琐碎之事,岂不美哉。”观商扯着嘴角笑,侧头听着那从无渊中传出来的脚步声,好似在欣赏什么绕梁之音,竟还微微闭起了眼。
他停顿了片刻,悠悠道:“我要十万妖兵,妖主给不给?”
“给……”月隐心觉这魔主当真是什么也不怕,就不知九天的胜算能有几分,她侧头朝侍女看去,淡声道:“吩咐下去,令十万妖兵备战。”
侍女一愣,她僵硬的脖颈微微一转,朝魔主望去一眼,只见魔主迎上了她的目光,似将她看作死物,她浑身冰冷,连忙应声:“是……”
她猛地幻出一杆笔,将调用妖兵的文书拟好,而后将笔一抛,又道:“还请王上召来妖玺。”
月隐闻声从芥子里取出了一方玉玺,那玉玺上雕的是只三首六尾的虎,妖虎口中衔月,猖狂至极,与如今这避世的妖界不大相称。
侍女双手将文书呈上,轻声道:“王上,文书已拟好。”
月隐颔首,在左手掌心上化开了一道口子,以血作墨,往那悬在半空的文书印下了妖玺。
一方妖主血印随即落下。
观商双眸Jing亮,嘴越咧越开。
月隐收回妖玺,将文书夹在两指间,手一松,那文书便随风扬了起来,缓缓往妖界去。
她道:“如若朱凰不同你争这三界共主,仅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呢。”
“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帮我。”观商懒散睁眼,讥诮问道:“她要什么,她想从我这取什么东西?”
“魔主何不亲口问她。”月隐又问。
观商将手臂一抬,手指往颅顶点了点,头顶上那道疤痕甚是狰狞。他道:“我怕她会再动杀念。”
“她若想杀你,何不在上禧城里守着,还需去凡间作甚。”
月隐缓缓道:“我听闻,她还替你抢了一样东西,那物险些就被九天玄龙掳去了。”
“九天想劫去的是个凡人。”观商眸光一动,“她将那凡人放回去了,如今我手下的魔也碰他不得,似被灵力护起来了,若她当真是替我抢的,又何须如此。”
“她怕是想见你一面。”月隐道。
“不过是想引我出来。”观商倏然仰头,朝九天的方向望去,“玄龙独自回天宫了,有意思。”
此话一出,月隐眸光微动,看来九天上事事皆瞒不过观商,似已成其囊中之物。
月隐声音淡淡,虽说她的修为已在万妖之上,可若是迎向观商,并无胜算。
她垂在身侧手微微一掐,不知渚幽让她来上禧城见观商究竟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了将他引出来,那她早已做到。
可惜,朱凰迟迟未现身,也就是说,她为的并非仅是为了将观商引出来,还想拖一拖时辰。
月隐缓缓运转体内灵力,硬是撑起了这残破不堪的躯壳,琢磨着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那侍女站在边上,未如暗处的妖一般被掠去生息,而是紧张怵怵地瞪着一双眼,不敢将眸光从月隐身上移开。
魔主斟酌了片刻,说道:“你道朱凰要见我,我已现身这般久,她怎还不来见?”
月隐摇头,“我并非朱凰,又怎知她何时会来。”
那从凡间而来的朱凰此时正在乘风赶近,那朱红的尾羽掠过天际,白云登时被烧红了一片。
上禧城中的妖顷刻间又少了半数,每少去一只妖,这半空中便裂开一道缝隙,放眼望去,便城皆是这漆黑的眼,将城中一角一隅皆纳入魔物眼中。
原本一片和乐的见香轩里已乱得不成样子,满地的衣裳,却看不见妖影。
这些衣裳自然不是寻欢作乐时脱下的,裹在衣裳里的泥尘便是妖们留在这浊世为数不多的痕迹。
一些妖慌乱喊叫着,当日朱凰现身,不少人见到了魔气吞骨的一幕。
如今再次见着,便知是魔主再度现身了,这魔主分明不是要带他们重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