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睁开眼后没有任何痛楚,世界变得安静,她缓慢地思考发生过的所有事──从出到现在,任何让她印象深刻的回忆。
然而烙下记忆的只剩痛苦和悲伤,支撑她活到现在的只剩丑陋不堪的记忆。
其中最让她害怕的是母亲再次将她锁在小阁楼,透过门板低低地、彷佛诅咒般说着──
“滚回地狱,你这恶心的恶魔!”
“埃瑟丝?”朵琳微弱声音从旁传来。
埃瑟丝猛的睁开双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喔,你睡了整整两天,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朵琳的语气非常轻柔,这和埃瑟丝印象中歇斯底里的女孩不同,“这个,约克医生说你醒来最好把这个吃下去,”她拿起桌上摆放的开水和胶囊笑着交给她,“维他命,你这几天都没进食,约克医生说这能让你好过些。”
约克医生……
埃瑟丝接过维他命看了眼朵琳,年轻女孩穿着羊毛背心和浅蓝色衬衫,浅棕色眼眸闪烁水光,即使戴着笨重黑框眼镜也不逊色,她浑身散发温和儒雅的气质,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正常’世界,那个曾经明亮且有秩序的地方。
埃瑟丝不疑有他将胶囊顺着冷开水吞下,毫无滋味的药丸顺利落进肚子,她听见朵琳咯咯笑了起来,就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埃瑟丝握紧玻璃杯,她直视朵琳弯曲的眼眸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像被无形的双手捂住,一种‘别问’‘别看’的念头从脑海里快速掠过。
朵琳还在笑,她在阳光倾泻的窗边用冰冷眼神盯着她,不断发出清脆笑声。
埃瑟丝试图冷静下来,她佯装没事将玻璃杯放回床头,却在挪身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突如其来的痛觉让她松手,玻璃杯瞬间摔在地上,她急促呼吸想转移注意力,但痛觉却像会蔓延的植物从腹部延伸到后背,进而窜上胸口。
朵琳还在笑,她是笑得这么愉快没有任何恶意。
“啊……”埃瑟丝飞快地捂住嘴,她翻开棉被竟看见腹部插了把刀,三分之二刀身埋入身体,殷红色鲜血不断扩散,将睡衣和棉被染上相同刺目的色泽,“……怎么会……”唾ye混合浓稠血ye从嘴角淌落,埃瑟丝狼狈地抹去下颚,抬眼发现朵琳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和开水。
“埃瑟丝,约克医生说等你醒来就把这个吃下去,”刀面折射出埃瑟丝凄惨的表情,“维他命,你会需要的,这能帮你尽快好起来,你已经睡太久了,埃瑟丝。”小刀和开水交递到她手上,埃瑟丝甚至不明白为何要接过。
一种被迫感让她将小刀送进嘴里,在意识清醒下刺伤口腔,锐利刀面划破舌头和牙龈,她疼得流下眼泪,身体却不受控制继续吞咽刀片,无法闭上的嘴涌出鲜血,刺穿喉咙的鲜明感得让埃瑟丝想尖叫,当她将割裂的嘴阖上后看见朵琳手中拿着小刀和开水,对她说:“约克医生让你把维他命吞下去,这对你有好处。”
“──啊!”埃瑟丝猛地坐起,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好端端待在床上。
掀开棉被没有刀柄或漫延的血ye,手指小心翼翼抚过喉咙和嘴角,除了浑身冷汗外没有其他外伤。埃瑟丝气息不稳地环顾四周,没有朵琳或该死的维他命,窗外透进来的银白月光让她心神不宁。
那只是个噩梦,她告诉自己。
哆嗦几分钟,埃瑟丝决定下床走动并找一个人确定自己的状态。
拖鞋摩娑地板发出沙沙声,埃瑟丝不自觉屏住呼吸,这个夜晚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像打雷般清晰,诡异空间让她怀疑这又是另个畸形的噩梦。放在门把的手顿了下,忽地金属捅入rou身的闷响传来,埃瑟丝微微侧头。
“去死!去死!去死!”班尼抽出小刀不断穿刺埃瑟丝的背,一张稚嫩扭曲的脸颊沾染飞溅血沫,月光下他眼中投射出冷森光芒,每次刀锋刺入骨rou间埃瑟丝都会晃动几下,但她却傻愣愣地站在原处任班尼不断‘杀害’她。
温热血ye顺着肌肤淌下,像小河般在地面流窜。身前门板被人敞开,迎面而来的是另把刀,朵琳双手握着刀柄将尖端插进她心脏,抽出、刺入、抽出、刺入,埃瑟丝被自己的鲜血喷溅满脸,错愕地承受前后两端的攻击。
这是梦,不是真的,这是梦,不是真的……
“你应该去死,埃瑟丝,”朵琳将小刀刺入她血rou模糊的胸口时说着,“没有你我们会更快乐,你这没用,只会浪费资源的废物,你活着就是罪恶,这世界会变得这么丑陋都是因为你!”
“这么多人死去,为什么你偏偏活着?”班尼将小刀刺入她的后颈,锐利刀锋穿出喉头,“没有贡献又胆小的埃瑟丝,去死!地狱来的魔鬼,去死!带着你的同伙回地狱去!把我的朋友和安妮塔还给我!把我的老爸还给我!”
“你这个怪物!怪物!怪物!”朵琳放声尖叫。
埃瑟丝瞪大充满血丝的眼,一种清晰的痛觉直达灵魂,残破不已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膝盖无力地撞击在地面后埃瑟丝垂着肩膀仰面朝上,头顶没有天花板而是漆黑如墨水般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