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文唉了一声,弓腰背对她,聊了几句剧组里的事情,再也不提这个。
宁珏背对许立文,发出均匀的呼吸,瞪着眼想事情,等到许立文轻微地打鼾,她才起来,在厕所看见洗身体的那对情侣里的女孩。
女孩冲她笑笑,两人错肩而过。
凌晨四点半,她到达工作岗位,换了一身黄马甲拿起巨大的粗杆扫把掸去落叶。
她找了一份扫街道的工作,扫到上午九点换班。
她能理解许立文的欲望,她对着镜子看过自己,勉强许立文做圣人就是在谋杀。
但总差点儿回事。她来海京,什么都还没开始,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找了依托,好像是怕没人要似的。她还想再观望观望。
谢一尘手里的男孩资源或许是在开玩笑,但此时此刻,就清洁工所见到的世界而言,恐怕这是唯一的破局办法。
她想起这个人,思索谢一尘的利用价值。
顺着谢一尘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一处楼房,门口的保安却不允许她进,这里似乎管得很严格,进出门都要刷卡才行,来往的人也不多,大都是开着车。
她在路边蹲了一会儿,直到她蹲到了淑姨。
淑姨也随着谢一尘来了海京,看见她本以为是突然来月经腹痛,宁珏一抬头,她眉开眼笑,叽叽咕咕说了好多话,热情地拉着她,带她进了小区。
宁珏在淑姨面前扮演一个乖孩子的角色,在淑姨面前她从不揭开自己伪善的画皮。她在许立文面前扮演的农村淑女的形象被她自己抓碎了,在淑姨面前她沉默寡言但足够和善,对谢一尘不错,这个形象要用很久。她上电梯时掸去自己身上的灰,试图掸走那股街上的尾气味,好给谢一尘一个好印象。
一进门,还是那只黄铜豹子趴伏在地目光炯炯,但这次上面铺了一张柔软的红绒毯子,好像要进贡给国王。
屋里可以看见三个门,各自通往不同的房间。
谢一尘坐在客厅沙发上,两条腿事先摆好,曲折压在身下,她斜靠着抓起一只卒不由分说地吃掉了对面的帅,把棋子一摞,清脆一声。
对面坐了个鬓角剃得很干净的年轻人,笑着说:“你又赢了。”
淑姨让进宁珏来,回头关门。
谢一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见宁珏,往后靠了靠:“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海京大学的高材生——”
对面年轻人的名字还没被介绍出来,宁珏就笑着摆摆手:“凡事要走程序,我是先来看你的。认识人的事之后再说。我看你很好,就很放心,我走了。”
谢一尘笑笑:“我还很担心拿不出男孩子,你不来。”
“你又不是月老,我又不是恨嫁到这种地步。我是看你家里有人不好意思留,那既然这样我就留下了,谢女士不在吗?”
宁珏几步跨到沙发旁,径自坐下,顺理成章地绕过了认识对面男孩的流程。
“不在,她总是忙,姨夫偶尔在,但是只有我,他也不好意思,所以还是只剩我。”谢一尘和宁珏聊起了天,宁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这里既然谁都不在,就又成了她的主场,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和年轻人认识:“你好,我叫宁珏,在平都的时候给谢一尘当保姆的。”
年轻人说:“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也没有见过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保姆。
谢一尘拍了拍她,示意不用这样说:“她是宁珏,是我的朋友,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宁珏听见朋友两个字,想起自己的信,不失尴尬地笑了一下。
被这么一打岔,年轻人也忘了介绍自己,说了一会儿话就起来告辞了。或许是觉得宁珏来了,要和谢一尘说一点很贴心的话。
他是距离感把握比较好,落在宁珏眼里就是另一个样子:“他懒得敷衍你,看起来家里也比较有钱,这个不太好,我如果是谢女士,不选他。”
谢一尘要纠正什么,最后也没有,摇摇头:“按你的标准,要找个什么样的。”
“找个窝囊废。到时候家里谁有钱谁说了算。”宁珏说。
“他是姨夫那边的一个亲戚,出于礼貌来看望我。亲戚们就是会来回走动,要找我姨夫办事。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谢一尘才会没什么顾虑地和宁珏说“拿不出男孩子”这样的话,是出于不在乎说的,她并不放在心上。
宁珏点点头:“其实我也是来找人办事的。”
谢一尘没动:“嗯。”
“我这段时间在扫大街,离海京大学比较近,我说,要是你去念书,可以再雇我,或者别的什么事,我想做点事情,但是这边没有门路,我又不想去做服务员——最好是避开人,我不想老是被sao扰。”
宁珏无畏地提了些自己的要求,好像谢一尘伸出手就能给她变出门路。朋友就是门路,一个朋友一条路,这条堵了就走下一条,她提了要求,打算此路不通就回去问问那对情侣的活计。
所以并没有抓着救命稻草的决绝,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