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意皱紧了眉:“你问这个干什么?”但对上桑泱平静却又幽深的目光,她莫名觉得像是被巨大的压力压制着,她像是有些烦躁,飞快地说:“固定的,每月复诊一次,他每次都是29号那天来。”
刚说完,她略略停顿了一下,便沉下了脸:“你再这样不说原因地问我事,我要生气了。”
桑泱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留意她听到方晟的名字时是什么反应,听到她的问话时又是什么神色。
见她似乎真的要生气了,桑泱冷淡的目光里浮现了些许笑意,却不显得生硬,仿佛方才只是在思索一般,温声道:“我妈杂志社想做一期关于父母的主题,方晟是她考虑的采访对象,知道他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就让我替她留意一下——候选人太多了 ,杂志社的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听到她的解释,许颂意紧绷的面容也缓了下来,她顿了一下,说:“嗯,那上次拖住他也是要问他相关的事情吗?”
桑泱说:“上次只问了几句,我有事只能先走了,后面我妈那边没提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直到昨天晚上。”
她说完,突然想起了,上次的聚餐上,有个同学拿出了画展上拍到的柏舟的照片,那张照片把站在柏舟身边的方晟也拍进去了。
餐桌上的每个人,除了后来迟到的周妍全部看过这张照片。
其他人可能留意不到方晟,但作为他的主治医师的许颂意一定会注意到他。
桑泱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矛盾的地方,但她没急着找补,而是等着看许颂意的反应。
许颂意似乎全然没意识到桑泱话里前后矛盾的地方,随手拿起桌上的笔,一手捏着笔身,一手捏着笔盖开开合合地玩了起来。
“那你还想了解什么?”她自然地问道,脸上还有笑意,像是觉得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
桑泱没客气,又问:“他在看病时会聊起自己的职业吗?”
“会,他还挺健谈的,有提过几次,大概是当司机很辛苦,一天到晚都坐着,还说过开的线路就经过医院门口,差不多这些吧,看得出来他工作很努力。”许颂意一边回忆着一边说。
桑泱没再问别的问题,跟她聊了些别的就出来了。
柏舟去了公交车终点站,和方晟在附近的早餐店坐了会儿,见她不是来雇他做事,只是问些问题,也没不乐意,几乎是有问必答。
从早餐店出来后,接了到电话,是昨天交的稿,需要改一改,柏舟在外边,就问了能不能迟一天,那边很好说话,立刻答应了没问题。
她没有回家,而是按照导航提示,去了一个地方,是一家调查公司,也就是俗称的私家侦探。
到晚上和桑泱碰头的时候,她们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疲惫。
晚餐是从简的,做了份炒饭,搭配小区门口买的烧鹅,那家烧鹅很不错,柏舟和桑泱都喜欢,不过现在她们都没什么心思品尝。
她们坐在餐桌边,柏舟将从方晟那里得到的信息说了一遍,桑泱也将她从许颂意口中得到的线索讲了出来。
双方说法是一致的。
“去医院的时间是固定的,也就给了凶手准备筹划的时间。”桑泱说道。
柏舟也这么觉得。
“我还发现,他们的排班表很容易弄到,是贴在终点站一间小办公室的墙上的,方晟说,起始站也贴了一张。”柏舟讲了自己观察到的事。
也就说,凶手完全能掌握方晟的车会在什么时候经过医院门口。
桑泱把照片的事告诉柏舟:“她没有问为什么方晟会在画展出来。但也说不好是心虚,还是纯粹不想多事。”
“你怀疑她?”柏舟问道。
桑泱抿了下唇,显出了几分挣扎与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头:“她是在医院里和方晟接触得最多的人,也和我很亲近。”
她们做了很多年的同学,又当了很多年的同事,关系一直都很好。
“只是怀疑。”桑泱思索着补了一句。
她仔细思考时总显得很有距离感,不过柏舟早就免疫了,一点也不怕她,自顾自地说:“方晟去看病时也会和别的人接触,他很喜欢跟人聊自己的生活,也可能把一些消息透露给其他人了,听到的人,可能会把这些变成谈资再转述给更多的人。”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目前她们所掌握的线索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她们面前的炒饭都没怎么动,一方面是不饿,另一方面也是没什么胃口。
“如果是许颂意,那么在那天早上我们让她帮忙拖住方晟时,就打草惊蛇了,如果不是她,聚会那天那张照片也足以让凶手警觉。”桑泱拿着勺子的手微微的收紧,“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是,他还什么都没做,没有构成犯罪,我们报警也没什么用,而他可能会选择潜伏,直到将来,我们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犯事。”
可能性很大,毕竟都潜伏了七年了。而她们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警惕下去,总有放松的时候。
柏舟也发现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