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楼梯朝上走,感觉有些累,手不时地挨一下扶手,走到拐角处,背后响起不算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地离开了楼梯间。
目前看来,司机没什么问题,是一个生活有重担,身上生了病,却仍积极治疗,也辛勤工作的中年男子。
桑泱心想,是她疑神疑鬼了。
晚上有加班,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豌豆饿坏了,趴在家门口,怏怏不乐地看着门,门一开,它就立即蹿了上前,一边叫一边往桑泱身上扑。
桑泱鞋都没换,赶紧往里边走,找到狗粮,倒到碗里。
豌豆狼吞虎咽地埋头苦吃,桑泱这才直起身,走回门口,换了鞋,然后上了楼,洗了个热水澡。
shi热的水汽弥漫在浴室里,从水下出来时,肌肤被烫得微微发红,蒸腾着热气。
桑泱觉得舒服多了,她没有上床,依然是回到楼下,将进完食等在门口焦急地一边挠门,一边回头看她的豌豆系上牵引绳,带它去外边遛了半小时。
半小时的运动量对于柴犬,只能说是,都没热好身,但桑泱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哄着豌豆往回走,豌豆虽然没有闹,但显然是不高兴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桑泱走了几步,看到它这委屈的模样,只好带着她又多玩了半小时。
豌豆这才开心,尾巴摇得飞快。
回到家后,桑泱把豌豆白天打翻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用吸尘器将地上的狗毛清理干净,又将地面拖了一遍。
养狗是这样的,宠物带来的是陪伴与快乐,但同时又会将家里弄得脏兮兮的。
桑泱打扫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家里都清理干净。
豌豆啃着玩具到处跑,好几次把她刚收拾的地方又弄乱了,桑泱只能重新收拾。
这样一番忙碌,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她还没吃饭,却毫无胃口。
她推开画室的门,打开灯,看到正中画架上的那幅画,那幅她研究了大半个星期,却毫无头绪的画,那幅唯一能让小舟回来的希望。
桑泱关上门,走进去。
孤独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即便在喧闹的医院里,即便在人群中,都像有一面无形透明的墙将她隔离开来。
她在画前坐下,在这寂然无声的黑夜里,生出一阵烦躁。
人的情绪真是十分起伏不定,昨晚还怀着希望,觉得哪怕找上一辈子,她都要找出那个回去的办法。
可现在这念头便松动起来,因为一辈子太漫长,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幅画会她回到哪里去,是回到哪个早晨,还是回到三年前,如果是固定的三年,那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她甚至在想,会不会这幅画只能用一次,小舟用过了,就作废了,她试图攥紧的希望其实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都是假的。
她求一辈子都求不到她心心念念的重逢。
桑泱心绪紊乱,她闭上了眼,调节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这些负面的可能。
她向来坚定,一定下目标,便义无反顾,从没有这样踟蹰徘徊过。
她反复默念冷静,但一合上眼帘,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柏舟那天早晨怔怔地望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紧紧抱住她,眼泪说什么都停不下来,又哭又笑的。
桑泱想起柏舟挂着眼泪对她笑的样子,不由地也跟着想笑,但笑意还未展开,便成了更深的痛楚。
如果她回去,看到活生生的小舟在她面前,一定也会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静下心。
她把画从画架上拿起来,她这两天还查了一些油画的资料,包括怎么看懂一幅画的深层含义,但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用。
画面看得久了,黑洞仿佛幽深起来,边缘在视觉上变得虚化。桑泱眨了下眼睛,这种不知是视觉带来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变化,有过好几次,但每次都让她心头一紧。
捏着画框边缘的手往下滑了一点。
指尖突然尖锐一疼。
桑泱注意力在画上,迟缓了几秒,大脑才反应过来,她松开手,拿到眼前一看,指尖被扎了一下,没破皮。
她一直观察的都是画,倒是没怎么留意这个画框。
桑泱将画框翻转过来,仔细地找了找,才看到画框内侧边缘有一枚小小的钉子,银色的钉尖露在外头,钉子和画框交接处有一层暗红色的漆,比其他地方的漆颜色要深一点。
这画框制作得十分粗糙,有几个地方都脱漆了。
桑泱猜想应该是小舟小时候买的,买不了太好的画框,只能用这样粗制滥造的凑合。
她目光扫过,没放在心上,翻到正面继续琢磨。
但慢慢地,桑泱迟疑起来,那钉子十分隐蔽,她拿着这幅画这多次,都没有发现,如果不留神,会不会扎到手?就像她刚才那样。
桑泱翻到背面,目光落在钉子与画框交接的那个部分,如果这层暗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