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姐姐这次可要猜错了,这件事,谁说不可能呢,就在刚刚,她可是答应了呢。”
什么!程之扬一怔,自己不是和她说过的,不要接受那人任何提议!
*
沈枕陪着傅晴去了医院,她身上的伤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几处骨折,一些擦伤、淤青而已。但她的身上却有大量的血。
沈枕在抱起她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并不是人的血。只是,在没弄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沈枕没有声张。
直觉让她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事情可能远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就连程之扬的反应也很怪。
照顾傅晴睡下,沈枕去了吸烟室。房间里没有人,甚至为了省电灯都没有亮起。直到手中亮起一豆星火,继而升腾起一缕袅袅白烟,沈枕整个人才突然有些如是重负的感觉。她就站在黑暗里,微拧着眉,一点一点回忆之前发生的所有的细节。
先是程之扬递过来没头没尾的话:“不要答应程启明的任何建议。”
那时候程启明还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程之扬是怎么知道的?这提议是否是二人商量后才产生的?她是否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对自己利益的维护而利用自己?又为什么用这种暗号的方式。沈枕隐约觉得,程之扬与程启明就算大方向相同,也是存在着分歧的,并且这分歧还不小。
然后是程启明告诉她程之扬要教训傅晴,在她赶到的时候,一切确实是发生的,她亲眼见到了程之扬殴打傅晴。想到这,沈枕眉头拧的更深,不对,距离太远,她只见到程之扬用钝器做出击的动作,也见到了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傅晴。
程之扬是最反常的一个。沈枕的手指捏着眉心,认真回想她今晚所有的言行。
首先是她说话的口吻,就像是知道她会来似的。她是怎么知道的?是程启明告诉她的?程启明让自己过来再告诉程之扬绝对没安好心。以他对傅晴做过的来说他也不是想要救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是出于某种原因,要让自己和程之扬发生正面冲突。
其次,她说的话也很奇怪。
——你们不都是雇佣兵出来的,对付个女人可别给老子跌份啊……
这句话先是自报家门,故意点出“雇佣兵”就像生怕自己轻敌似的。言语中还带着点激将挤兑,像是就怕几人一拥而上似的。程之扬话里话外竟然像是在……帮她。
沈枕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也许就应了老话说的自作多情了。只不过,后面自己制服了最先过招的男人,正处在视角盲区的时候,明明是先听到对方支援的脚步声,才听到程之扬那句“赶紧过去帮他。”那一瞬间,沈枕是真的怀疑程之扬说话的本意,是不是想要提醒她。
一想到这里,沈枕更是烦闷,真相假象像是交织而成的大网,将她都头罩在其中。她克制不住的去想程之扬是否有什么隐情,又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像是在做什么一个人的愚蠢游戏。是……己想多了么?
突然,沈枕指尖一痛。外科医生的手是相当金贵的,沈枕下意识的缩手,才发现竟然是思考的时间太久,手上的烟头竟然已经燃到了尽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风衣口袋,指尖探进的一瞬间便接触到了那块漆黑如墨的钢铁。
与刚刚指尖的灼烫感全然不同,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是那把在她左臂印下一吻的手.枪。呵,有这东西在,她能有几分善意呢。沈枕自嘲的想,她拢了拢风衣,突然觉得有点冷。
只是自己不也挟持她做人质了么,不也用刀锋抵住她咽喉了不是么?同样是性命相搏,手术刀又能比枪口高尚到哪里去了。扯平了,真没想到在她二人之间,会有这样一日。
只是,沈枕突然挥拳,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竟然觉得她是故意给她做人质的。
蹲下的时候,她看到在她的脚腕处,掩在皮靴里,是白皙皮肤上青紫的勒痕。*
“岑哥。”
程家老宅,程之扬一袭华丽的长袍半披在肩上,肤白胜雪,唇却与杯中酒ye交相辉映,艳丽如血。像极了独居城堡的巫女。熟悉又陌生的宽敞房间阳台上,她半倚着阳台栏杆,手里摇晃着一只高脚杯,身上落满月光。
“小姐,时候还早,我们或许应该再等一等……"
一旁站着的男人身影掩在黑暗中,像是一尊表情冷硬的雕塑。
“不能再等了。”
程之扬的唇角沁着一抹笑,只是在这样的背景里显得诡谲又苍凉。
在她身后,那张圆形的、半掩着帷幕的柔软大床上,一个女人合着眼,呼吸沉沉。
借着流泻的月光,能看到女人呼吸起伏,薄被勾勒出她身上曼妙曲线。光裸的肩膀和胸口丰盈的曲线半掩半露,漏泄出一室旖旎。
只是,站在阳台上的二人周身却笼着几乎要凝成霜的寒意,对身后的国色天香视若无睹。
“她……已经答应了,就是现在了,我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