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担心次数多了,或者程度深了,她的举动会让陆林钟厌烦,甚至造成困扰。
“哒”的一声,房里的人关上了门,连一丝冷淡的光都没有给她留下。
餐厅灯光笼罩着安槐序孤独的身影,她走到阳台上,木然地望着车辆穿梭,灯光闪烁的城市街道。
今晚,是她们重新住在一起的第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时间在两人充实忙碌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陆林钟忙着准备考试,除了去图书馆的时间之外,大多留在家里。安槐序的大学生活除了平常上课,做兼职,还需要参加许多集体活动。
屋里渐渐地有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玄关地垫上两双同款的拖鞋,洗漱台上同款的刷牙杯,茶几上一白一黑的常用水杯。
她们都喜欢在家做饭,常常是安槐序下课时买好次日的果蔬食材,提前处理好,放在冰箱里,陆林钟掐准了安槐序回家的时间做好饭菜。
桌上的碗筷也是出双入对。
每晚临睡前,安槐序从客厅走向卧室,还能看到陆林钟伏案看书的侧影。每次出门前,两人都会相互打个招呼,说一下回家的时间。
严格来说,她们就像真正的室友。
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安槐序也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玩暧昧,也不刻意疏远。
习惯是可爱又可怕的东西,就像温水煮青蛙,一开始浑然不觉,等到意识过来为时已晚。
十二月,思明的冬天姗姗来迟,天暗得越来越早,路上的行人衣衫变厚,葱郁的绿木也笼罩着一层冷意。
至日夜里,安槐序如约到学生家里补习,学生临近期末考试,需要临时增加补课课时。
陆林钟在房里看书看得有些疲倦,不自觉伸手去摸杯子。不知什么时候她养成了睡前喝牛nai的习惯,好像是和安槐序合租以后才有的,安槐序睡前冲牛nai总是顺便帮她泡好,放在餐桌上。
现在她伸手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陆林钟晃了会神,看眼时间,十一点半了?
她放下课本,走出卧室。
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客厅里,安槐序还没回来,玄关处摆着拖鞋继续维持着几个小时前的样子。
陆林钟倒了一杯温水,蜷着身子靠在沙发上。
她们合租的这些天里,安槐序表现得非常好,作息规律,不吃垃圾食品,日常健身,周末从不赖床,完全不像那种上了大学便放飞自我的大一新生。
最让她欣赏的是,安槐序很有契约Jing神,守时守约。
她定下神去细细去琢磨时,猛然察觉到原来她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三个月。
这个人,如春夜的雨,润物细无声般一点点浸入了她的生活,悄无声息地成了她的——习惯。
陆林钟把更可怕的念头狠狠地压下去,忍不住摇头轻笑,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呢,对方都还没成年。
钥匙插入锁孔,陆林钟不自觉地绷直了身体,随手从边几上拿了一册书,放在膝上。
安槐序的动作很轻,下意识先看向陆林钟的卧室。
“回来了?”陆林钟从书里幽幽抬眸,两个人对视了两秒。
安槐序语气温和,半含笑意,“还没睡吗?”
“还不困。”陆林钟语气略僵,垂眸看书。
“我去给你泡牛nai。”她放下包,转身走进厨房。
壶里的水慢慢升温,冒出一连串的水泡,壶壁上的水汽汇成一股一股缓缓滑落,细长的金属匙在玻璃杯里缓缓搅拌,ru白色的粉末在冒着热气的水中变成了带着nai香味的柔软ye体。
“已经不烫了。”安槐序把牛nai杯端到陆林钟面前。
“你不喝吗?”
两个人的指尖短暂地触碰在一起。
“我并不爱喝牛nai。”
陆林钟缩回指尖,盯着安槐序漆黑的眼珠,看见了里面窜起的小火苗。
“那你还~”陆林钟抿着玻璃杯的边缘。
她也什么都懂了,但她就是特别想听见安槐序闷着声音说些让人怦然心动的话。
安槐序目光柔和地回望她:“嗯,只是因为你要喝。”
牛nai腾起来的热气让陆林钟的眼尾泛出一点淡樱色。
如果她默许了安槐序每天为她做这件事,也就意味着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如果她要果断拒绝,这时候放下杯子,就是最好的答复。
陆林钟握紧杯身,侧过头打量着安槐序。这个十六岁少女端正地坐在沙发另一侧,位置不近不远,身上透出一种淡定而沉着的气质,像沉淀已久的沉水香,有着穿越时间的幽旷神秘。
即便气质如斯,面前的这张脸依旧是眉目青涩,稚气未减。
一念欣喜,一念失落。
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对陆林钟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堪的事,可问题在于,安槐序太年轻了。